此时，笑盈盈的姥姥放下筷子，凝声道：「我这啊，有点事情想说……」</p>
一旁，符爸符妈悚然一惊。</p>
符妈隔着距离急切的说：「妈，想要什么，我去给你拿。」</p>
姥姥白女儿一眼，「不要甚么，我又不做甚么，你莫急。」</p>
说是这么说，可符妈还是有点紧张，她同老公对视，心中都有些打鼓。</p>
姥姥轻哼一声，朗声笑说：「不是甚么大事，就是这次巧儿和小煜啊，都考上好大学，圆了我这个老太太一个愿。」</p>
气氛一沉。</p>
老人家自顾自的笑起来，缓缓道：「莫要在意莫要在意。我呀，给巧儿和小煜都备了一份礼物……」</p>
姥姥拧着身子，低着花白的头，手往贴身的衣兜里掏，一边掏一边念叨：「也不是甚么值钱东西，只想着两个孩子在大学，多些牵挂，互相帮衬着些，以后也健健康康……」</p>
….</p>
说时，从兜里掏出一个陈旧到几乎不见花纹的布料小荷包，拽开口子，掏出两件闪着光芒的器物。</p>
众人抻长脖子望去。</p>
两件器物都呈半圆形，带挂绳，应是吊坠，瞧着有白有黄，白得如玉，黄得似金，表面花纹不少，看起来有些贵重。</p>
姥姥将东西托在左右手心，端详一番，将其中一块递到符橙雀面前，亲昵道：「巧儿，来，姥姥送你这个。」</p>
近了看，更加明晰。</p>
这是一块圆形带孔玉璧，硬币大小，表面刻着细致的梅花图案，枝开两杈，刚好避过中间孔洞，并在其上下的杈末端分别开出梅花三五朵。</p>
眼前这个，是上杈的花瓣表面点金，宛如山水庭院中偶得的窗景，煞是好看。</p>
符橙雀有些愣，她觉着这个礼物好看极了，可似乎有些贵重。</p>
微微抬眼，去瞧自己的爸妈，却听面前的姥姥斥道：「你看他们做什么，姥姥送乖外孙女，他们还有意见不成？」而后，不容质疑的说：「来，姥姥给你带上。」</p>
说罢，便将符橙雀拽近，扩开挂绳，挂到了女孩的脖子上，便挂边说：「这可是姥姥拿去求了佛开了光的，取不得！巧儿她爸妈，你们可莫动！」</p>
符爸符妈干笑道：「妈你说啥……」</p>
吊坠挂好，姥姥打量一番，脸上重新升起笑意，「好看，正合适！」</p>
再摸出另一个，转过脸，面向温煜，「来，小煜这个姥姥也给你带上。」</p>
符爸符妈不说什么，那是正常的，可温爸温妈可不敢啊。</p>
他们可是瞧见了，这分明就是一块玉，而且还有金！</p>
这两样东西一上，再怎么说也便</p>
宜不到哪里去啊！</p>
这哪里能收！</p>
他们连忙跳出来阻止道：「姨，这太贵重了！收不得！」</p>
老太太气呼呼地去拍打温爸温妈的手，毫不客气的骂道：「贵重什么贵重什么，值几个烂钱！来，小煜，戴上！」</p>
温爸奋力拦住：「姨，真的太贵重了！您的好意我们都收到了，东西说真的，不能收！」</p>
温妈也帮腔，为难的说：「小煜能有您的这份关心和挂念就很值得了，礼不能再要了！」</p>
老太太气得差点跳起来，「东西是我给小煜的，和你们什么关系！走开，都走开！再说了，我早听巧儿她爸妈说，巧儿能考上南大，小煜帮着不少忙，于情于理都该送点礼才是！」</p>
温爸还愁着脸。</p>
姥姥一跺脚，骂道：「你们再拦我可生气了！」</p>
说罢，就满脸怒气的重新拿起吊坠，轻巧挂在了温煜的脖子上。</p>
温煜悄悄瞄一样姥姥的眼睛，这略有些浑浊的眼睛</p>
脖子处，微微一沉。</p>
生出一分重量。</p>
温煜低头看吊坠，才发现，这是一个和符橙雀那个在图案、用料完全相同的坠子，唯一不同的是：</p>
….</p>
符橙雀点金的梅花在上杈，而他的，在下杈。</p>
一看就是一对。</p>
他抬眉同符橙雀对视，既见少女用细微的动作作了两个口型：梅、花。</p>
他一笑，眨一眨眼睛。</p>
姥姥成了事，脸上高兴不已。</p>
她摆正温煜的吊坠，再回头看看符橙雀的，更加欣悦。</p>
「真真的好看！你们两个，以后莫要摘了这坠子，这个呀，是姥姥求了高僧开光，不但能佑你们健康平安，还能让你们二人顺顺利利。」老人家郑重地说，见二人乖巧点头，又道：「这上头，是梅花，寓意‘梅花香自苦寒来，，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，给两家争光了，这是姥姥给你们的奖励。」</p>
她朗声笑着对众人说。「巧儿也好，小煜也好，姥姥我都喜欢得紧！温家我不清楚，但符家能光耀的机会却不多，送的这个小东西，要我说，理所应当。」</p>
大家点着头。</p>
垂首对温符二人说：「你们大学也要好好上，乖乖的，事情早点说定，姥姥才能放心，晓得嘛？」</p>
温煜、符橙雀两人乐滋滋的应道：「晓得啦姥姥！」</p>
姥姥慈祥的笑一声，刚刚的怒意再不剩丁点，「那我可等着了啊！」</p>
抬头中气十足的高声道：「继续吧，继续吃，饭菜莫要凉了。」</p>
那边的符橙雀舅舅当即叫一声，「来来来，我们再给巧儿和小煜干一杯，两家出个名牌大学生太不容易了！」</p>
众人默契的接应上，举杯共饮，饭桌气氛再度热络！</p>
只是两家父母免不得继续念想这个事情，送礼不是个事情，钱也不是个事情，送的东西，可就含义大了去了……</p>
符爸离席招呼亲朋，符妈不久后到他旁边，找其交谈。</p>
符妈皱眉问：「她爸，妈没说订婚的事情，送这个礼是什么意思？」</p>
符爸把啤酒搬到桌边，回来拍着手上尘土，「还能什么意思，给我们个面子，没在席上说，但应该都能看出来。」</p>
「那个礼物……」</p>
「有金有玉，你觉得呢……」</p>
「啊？真的啊？」</p>
「不然呢？」符爸慨叹道：「咱妈内定外孙女婿了。」</p>
两人沉默的互相注视一会儿，转头看向主桌。</p>
那边，一老二少三人聚在一起，拿着那</p>
坠子正开始的说着什么，这……</p>
符爸说：「女儿高兴着呢。」</p>
符妈也道：「小煜也高兴的呢。」</p>
过一会儿，又问：「小煜怎么样？」</p>
符爸突然想起春节前同他写对联的那天，闷声说：「你说了算。」</p>
远处，温家区域。</p>
温爸温妈同样在小声嘀咕。</p>
温爸道：「老太太这礼物有嚼头啊……」</p>
温妈迷惑的问：「什么嚼头？」</p>
「还记得老人家说要介绍对象给小煜吗？」</p>
温妈试探的问：「巧儿？」</p>
「八九成就是。」温爸咂咂嘴，心情有些难以言喻，「梅花图案不说了，倒确实是老人家说的那意思。但这一模一样的造型，以及同时有金有玉的……」</p>
「怎么了？」</p>
「金玉良缘，巧儿她姥姥，怕是半年前就看上小煜了……」</p>
温妈叹气：「都还没问问小煜呢，就收了这样的礼物。」</p>
二人齐齐朝着主桌看去。</p>
一老二少，笑声不断，气氛正酣。</p>
夫妻二人对视一眼。</p>
温爸问：「儿子好像很高兴？」</p>
温妈说：「巧儿也很高兴。」</p>
沉吟片刻，温妈又道：「巧儿我一直都挺喜欢的。」</p>
温爸瞥一眼老婆，「顺其自然。」</p>
……</p>
升学宴酒席气氛还在高扬，脖子下挂的吊坠轻轻摆荡。</p>
温煜将坠子藏到衣服里，符橙雀说：「拿出来，让我瞅瞅！」</p>
少年不动，少女抻过脑袋去，伸出手指勾开他的衣领，准备探头探脑一番。</p>
姥姥骂一声：「没羞没臊。」</p>
女孩凑近耳语问：「男女朋友也不可以吗？」</p>
姥姥沉默半刻，低声道：「没人的时候再看。」</p>
而后，一老二少突然一齐笑起来。</p>
蜂蜜加冰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