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两把马刀格外精美，柄是用牛角制作，上面漆金雕刻出草原人喜欢的花纹。这两把刀看着不怎么显眼，但却有种非常沉稳的美丽。</p>
朱高炽被后世纷杂的信息狂轰滥炸过，但来到大明朝后，他不由怀疑自己的审美，老祖宗这才叫真正的审美。</p>
就像这两柄牛角刀，如果到后世无论怎么设计，黄金都会显得有些俗气，但眼前这两把刀，竟然十分和谐。其中原理朱高炽说不出。</p>
但他听过句话，说工业化是对古代审美的完全摧毁。因为工业化以来大家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琢磨审美，可不就是摧毁吗？</p>
多伦与巴克木两个人更没见过这等高级货，从前见到的最精美的刀具，无非是在刀鞘上镶金嵌银，多装几颗宝石，但眼前的刀却走向完全不同的路子，化繁为简。</p>
沉稳大气又有杀气。简直完美。巴克木耍两下后只觉得无比顺手，恨不能夜里睡觉也抱着。</p>
把车装完，两人便有些迫不及待提前出发回去。</p>
双方约定下次还需要大量的碱面与羊毛，朱高炽告诉他们，可以寻找那种长毛羊喂养，那种羊天生就是为了产毛而生长。</p>
送走两人，朱高炽迫不及待叫周星月安排人做工。羊毛需要先蒸煮、清洗、使用碱水泡脱脂，没脂肪后羊毛不但柔顺，而且也没有臭味。</p>
这需要一段时间。</p>
但其余两项可以同时进行。朱高炽先叫人准备石灰烧制，准备产出生石灰。这需要很长的时间过程。不过等待的同时他安排玻璃的烧制。</p>
玻璃制作其实也很简单，纯碱的使用是当作催化剂。玻璃的熔炼温度差不多需要1400度左右，这已经超过钢铁的冶炼温度。</p>
但是加入纯碱后就会急剧降低至八百度左右，普通的窑炉完全可以烧制。周星月跟在朱高炽后面，看着他一步步指导工匠生产，并且把这些工序都记心底。</p>
两边同时烧制，朱高炽又叫人准备猪油、或者羊油、或者植物油，反正都试试。</p>
忙碌完毕，一切只能等待时，朱高炽回屋子里休息，把周星月也叫过去，屏退下人，关上房门。</p>
周星月心头有些小紧张还以为朱高炽真的忍不住，要向她下手。谁知道朱高炽喝口茶问道：“都记住了吗？”</p>
周星月胡思乱想的思绪赶紧收回，正襟危坐道：“是。”</p>
“一种是制作肥皂，即俗称的胰子，不过比胰子的去污效果要好很多。而且胰子极为滑腻，许多人不喜欢，肥皂不会有这种问题。</p>
另外一种就是透明的琉璃，我称之为玻璃。</p>
它的用途同样很多。这两种产品目前是我们的主打产品，至少在前面几年是这样。所以核心工序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。</p>
这两种产品的保密工作都由你来设计。设计好后拿给我过目。明白吗？”</p>
周星月肃然道：“知道了。”</p>
“好了，跟着跑了半天，你也累了，休息会儿吧。”</p>
房间突然陷入沉默，两个人都很尴尬。但很快朱高炽就调整过来，这也是种修炼，以前他做老师的时候，需要面对数十个学生，刚开始的尴尬与不适很快就散去。</p>
他开始琢磨以后的发展思路。</p>
北平府建成商业市场，只能依靠这些工业产品。但工业产品依赖的原材料被草原人控制，这是让他很不舒服的事儿。不过暂时不会出问题。</p>
暂时能撑着就先撑着。</p>
很快，朱棣就会掌握政权，顶多明年，也就是建文四年，朱棣就会攻陷金陵，成为皇帝。</p>
到时候他的发展会更难受。</p>
因为他到时候肯定是皇太子，皇太子手里掌握这么多钱粮，这不是好事。朱棣会允许吗？</p>
两人的关系叫人头疼。</p>
但也有很多好处，到时候他肯定要跟着去南京。</p>
南京人文荟萃，人员众多，有很多好苗子，从金陵着手教育，能够短时间内培养出大批人才。</p>
前路道远。</p>
朱高炽摇头，思绪又飞到后世去。</p>
“世子！世子！都烧制好了。”</p>
朱高炽惊醒，出去。石灰石已经烧制好，朱高炽命人加水，生产熟石灰，随后又在熟石灰水中加入纯碱，发生化学反应，碳酸钙沉淀后，剩余的部分就是碱水。</p>
将碱水加入油脂，然后沸腾蒸发，这个过程要不断搅拌，直到变得黏稠，便倒进模具中，阴干后脱模，便是肥皂。</p>
玻璃比较麻烦。朱高炽并没有准备足够的锡，所处浮法玻璃大约暂时不能实验，但目前来说制作平板玻璃还是可能。</p>
朱高炽便指导工匠制作出平板玻璃。</p>
只是很可惜，制作出的玻璃中呈现出浅绿色，这其实是因为其中含有少量铁，这玩意去除费劲，除非搞出来二氧化锰。</p>
天然二氧化锰倒是也有，不过产量少不说，也不集中，开采难度大。朱高炽有点秃头，以后只能使用略微纯净，不含铁的硅石。</p>
工匠们个个震惊无比，他们无法相信，简单的石头为什么烧制后就成了透明的玻璃？</p>
而且还可以随意塑形，跟泥似的，但冷凉变硬后，偏偏又显得那么好看！</p>
“这是仙术吧？”</p>
“乖乖，这玩意要是放屋顶，得多好看。龙王爷的水晶宫也不过如此。”</p>
“这东西怎么用？”</p>
“不知道，世子爷肯定知道。”</p>
匠人们议论纷纷，不过朱高炽并不在乎。</p>
他看着浅绿色的玻璃，毫无波动，对周星月道：“多采几处的石英砂，分别烧制，找到不含绿色的为止。”</p>
周星月还处在震惊中，盯着玻璃看，眼睛都不带转。</p>
朱高炽笑道：“好看吗？”</p>
周星月猛点头，女人嘛，跟龙一样，喜欢亮晶晶的东西。</p>
朱高炽道：“这还不是最好的，继续干活吧。”</p>
周星月猛地醒悟，点头道：“是。爷，这怎么用？”</p>
“装窗子上。”</p>
“西市的所有房屋都用这东西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