瑶瑶不姓陈，具体姓什么，她也不知道。</p>
小时候家乡发了水灾，父母养不起她，将她卖给了一个老妇。</p>
那老妇姓陈，夫家姓万，她买瑶瑶回去是为了给她儿子做童养媳。</p>
谁知半路上，瑶瑶又被人伢子拐走了，一转手卖到了青楼。</p>
老鸨子问她叫什么，她口中只会唤两声幺幺，或许那是父母给她起的乳名，于是老鸨子从此就叫她瑶瑶。</p>
至于姓氏。</p>
“一个青楼妓子要什么姓氏？”老鸨子根本不在意。</p>
过了几年，瑶瑶到了接客的年龄，头一晚接待的客人便是陈刺史。</p>
那时候他身旁还有好几个达官贵人，一开口便是要没开过身的。</p>
“这丫头看着不像会伺候人的啊。”见她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，拿着酒壶的手因为紧张不断颤抖，陈近桥与同僚们开始逗她取乐。</p>
“大人！瑶瑶错了！”她不懂这些大人们的乐趣，只以为自己犯了大错，马上匍匐在地上磕头认错。</p>
那重重的磕头声让陈近桥渐渐收了笑容。</p>
“罢了，看你年纪，倒和我家梦儿差不多……”他挥了挥手，让瑶瑶退下。</p>
女孩惶恐地抬起头，额头一片红肿，泪水在眼眶不停打转。</p>
老鸨吩咐过，在客人面前，是无论如何不能哭的，于是她强忍着泪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。</p>
陈近桥恻隐之心，就是被这个笑打动了。</p>
他为瑶瑶赎了身，带回府上，给自己女儿陈梦华做个伴。</p>
读书，习字，抚琴，书画……</p>
瑶瑶这辈子没想到，自己居然能过上和千金小姐一样的生活。</p>
然而她资质太差，只跟着陈小姐学了些皮毛。</p>
“蜀郡灾银之事你知道多少？”王琬问。</p>
“朝廷之事，养父从不让家人知道。”</p>
“他是自杀么？”上报给皇帝的奏折里，陈近桥是自缢而亡。</p>
瑶瑶皱起眉头，眼神开始飘忽不定。</p>
“有人谋害他？”</p>
瑶瑶咬住唇瓣，点点头。</p>
“仵作验尸的时候，我偷偷躲在门外，听见对方说这些小伎俩可瞒不了他的眼睛。”</p>
“可是事后他又说养父是自杀……我想寻他问个明白，却发现他全家老小都搬走了。”</p>
“这些话你当时有和别人说么？”</p>
瑶瑶目露惧色：“这如何能说？能买通仵作的，定然不是普通人，我若说出去，还能有命么？”</p>
“就连小姐，我都没说，但小姐似乎察觉到什么，不停叫人去找养父平日里交好的权贵，希望那些叔叔伯伯们能出面帮养父申冤。”</p>
她无奈地笑了笑，自嘲地说道：“连我这样一个毫无眼界的女子，都听出那些人的敷衍之词，小姐却天真地以为，凭她父亲往日的关系，一定能保住陈府家眷。”</p>
“陈小姐她……“王琬尝试着问道。</p>
“从雒县到渔阳郡的押送路上，被那些衙差们羞辱致死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