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幽辽的技术人才搞到手后，陈斯年向客栈要了好菜好饭，准备与斗鸡眼老头好好喝上一顿，顺便给暗处的渔夫放了一个时辰的假，让他们也出去好好享受享受。</p>
酒过三巡，陈斯年微醺。</p>
公孙冶倒是有些不胜酒力，摆摆手就咣当一声，倒在酒桌上。</p>
这吓得陈斯年还以为自己把他给喝死了，连忙身手探了探鼻息，摸了摸脉搏，发现这家伙却是只是喝醉了，不是喝死了，他才松口气。</p>
看着桌上还剩下的半坛子女儿红，陈斯年拎起来仰头就一饮而尽。</p>
正好时辰差不多，外出的渔夫也尽数回到附近，陈斯年也就放心地下楼。</p>
许久不曾回到京城，陈斯年走在街市上倒是觉得这个大虞的政治中心，有些陌生。</p>
商贩的叫卖声，马车车轮滚动时与地面的碰撞声，行人的交谈声，以及有些人脸上洋溢的笑容，这些都让陈斯年感觉到繁华世间下的浮躁与虚妄。</p>
百姓们安居乐业，是不是都还以为大虞这个古老的帝国，仍旧屹立千百年而不倒？</p>
战事一开，倘若幽辽铁骑没能抵挡住马斯和苍狼的南下，就算陈斯年带领三十二万儿郎战死沙场，对面仍旧一路势如破竹，这些大虞的百姓，到那时候又该何去何从？</p>
陈斯年摇了摇头，还没正式开战，就想着失败的后果，这不是一个将军，亦或是统领者该做的。</p>
他要做的就是，和蛮子死磕到底。</p>
北三省陷落，那就在胶鲁省打。</p>
胶鲁省失去，那就再往南退，去淮扬省。</p>
一步步往南。</p>
倘若土地全部失去，那就在海上。</p>
只要陈斯年还活着，只有他手里还有兵家，他就会与蛮子们死战到底。</p>
不为别的，就为了一口气，一张脸。</p>
干就完了。</p>
念头通达些，陈斯年眉宇间也就不再那么阴郁，在街上闲逛着，看东看西。</p>
穿过几条街巷，侧面是热闹非凡的坊市。</p>
路过一个街道的拐角处，陈斯年却被旁边一个算命先生的摊子给吸引住。</p>
不是他刻意住留意摊子，可是算命先生看到他后笑了笑，说出一句很讨打的话：</p>
“公子，在下看你印堂发黑，最近有血光之灾。”</p>
“三两银子，一口价，我替你化解。”</p>
有毛病？</p>
信不信我把你摊子给扬了？</p>
懒得和他计较废话，陈斯年径直往前走。</p>
刚准备进入坊市的主街道，迎面走上来同样穿着白衣的身影。</p>
只不过，与陈斯年身上略带武者劲装样式的白衣不同，对方是一身宽大的袍子。</p>
其上不曾有纹路与图案，素白如洗。</p>
夜风习习，白袍轻动。</p>
在京城中穿得如此出尘，要么是大宗门的世间行走，要么就是……</p>
陈斯年最不想碰到的人。</p>
他瞥了一眼，与那人目光对视，后者却没有错开目光的意思，而且还径直走过来。</p>
陈斯年决定与他侧身而过。</p>
然而，后者却在他面前停下，拦住去路，主动开口，嗓音低沉：</p>
“你可是大虞六皇子、镇北王二姑爷陈斯年？”</p>
上来就说出他最不喜欢的一个身份，陈斯年暗道一声来者不善：</p>
“你是何人？”</p>
“我乃司天监高塔第二层弟子，唐蛇。”</p>
“家师监丞唐甲有请。”</p>
果然。</p>
在京城里没事闲的穿素白大袍子，大概率是两种人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