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必须做到！”</p>
突然，朱翊钧一脸狰狞地对王世贞喝了一句。</p>
“做不到就不能活！”</p>
朱翊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。</p>
王世贞顿时哑住嘴，痴跪在原地。</p>
过了好一会儿后，王世贞才一脸颓然地道：</p>
“是，陛下说的是，臣得做到，臣得逼自己不去恨张太师！”</p>
说着，王世贞就又老泪纵横起来。</p>
刚巧。</p>
这时，与徐佳有来往的一干文人雅士也被押了来，而也都听到了王世贞这话，且都愕然地看向了王世贞。</p>
朱翊钧则也在这时看向了这些文人雅士，说：“朕知道你们恨先生，甚至更恨朕，还恨支持改制的所有人。”</p>
“尽管朕让你们现在得了利，但到底还是让伱们难以在心里喜欢朕，毕竟朕没让你们可以做人上人。”</p>
“原本，朕也不必再计较这些，大可以装糊涂，大度一些，因为你们也最多只是在心里恨，或者在文章诗词里阴阳怪气一番，在自己的圈子里精神胜利一下，就如这徐佳，专门让人做了个蓟国公跪倭寇的雕像，来让自己舒坦舒坦，满足自己精神上的需求。”</p>
“而你们也已经掀不起什么大浪，毕竟，素来也没有哪个文人雅士不联合别的势力就成了大事，何况，你们本就是因为不能独尊才心里有恨，如今哪里能联合到别的势力？”</p>
“可朕偏偏就是不愿意大度！”</p>
“原因无他！”</p>
朱翊钧这时说到这里，就看向王世贞：</p>
“你们文人雅士凭什么让朕大度，有什么资格让朕装糊涂，就凭你们手里的那杆笔能毁人声誉，能左右天下舆论？”</p>
“别说朕不在乎这个，就算是在乎，可你们文人雅士何时齐心过，何时又真的能对他人在名誉上有真正的威胁？”</p>
“连倭寇这些东夷都有文人喜欢，而把南边汉人视为四等奴的蒙元人也有文人追捧，所以，朕即便也比他们残暴十倍百倍，无疑也还是会有文人喜欢的。”</p>
“这就如同朕再怎么仁善，也会有文人雅士会不喜欢朕一样。”</p>
朱翊钧然后看向王世贞：“王世贞，你这个文坛盟主，你说说，你们有资格让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让朕宽仁吗？”</p>
“没有！”</p>
“种田的、拉船的、织布的，都比臣等有资格，百无一用是书生。”</p>
王世贞这时如实回道。</p>
朱翊钧这时则道：“朕也不要你们自我贬低，只是陈述事实，陈述一个你们不是不能杀的事实。”</p>
“不过，也正因为你们对朕对天下没什么威胁，所以既不是不能杀，也不是非得要杀，所以朕也不是非要杀你们，关在笼子里的鸟，虽然会吵到人，但人不一定需要将他整死，而是要看他的声音是否悦耳，如果他能懂事的知道，什么时候该叫，什么时候不该叫，那就更没有必要处死了。”</p>
“你们也一样，作为文人雅士，但凡会叫，谁愿意来跟你们计较？”</p>
“就算你们做不到歌功颂德，也完全可以批评嘛！结果又不批评，但朕也能够理解，毕竟朕做的都是符合大义之举，你们自己没办法站在大义上批评，而伪君子又不可能撕掉自己的面具，真把脸也不要，先把圣人否定，那样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。”</p>
“但你们完全还可以只关注文学本身嘛！像归有光一样，写些《项脊轩志》，记录真情实感，像唐寅一些，来首《桃庵歌》，描写心境，或者写几本话本，以记世情。”</p>
“可你们做不到，只想把文才用在争权夺利上。”</p>
“那自然是不行的，朕不会纵容你们，你们又不是小孩子，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！”</p>
“何况，你们这些文人雅士需要长大，需要成熟，需要经过血与火的考验，进而知道，这世界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。”</p>
朱翊钧说后，王世贞就道：“陛下的话，令臣醍醐灌顶，臣愿意痛改前非，重写首辅传！”</p>
“这是你自己的事。”</p>
“不必告诉朕！”</p>
朱翊钧回了一句。</p>
王世贞则激动地道：“臣知道，但如陛下刚才所言，臣这样没什么威胁而只能自怨自艾的人，其实杀了也无益，还不如，给臣一个活命的机会。”</p>
说到这里。</p>
王世贞就哽咽着道：“陛下放心，只要陛下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，臣会做一个有良心的文人的，会把之前造的黑料一点一点的予以否认和悔过，不会再罔顾事实，肆意抹黑他人；”</p>
“臣以后，但凡要在文章里提到张太师等于国有功的人，就只赞美，绝不批评，或者臣只要活着一日，就赞美他们一日！”</p>
“这样的话，就算不能让后人相信臣的赞美，但也能让后人不再相信臣的抹黑，毕竟臣前后观点矛盾，一看就是只为左右逢源的伪君子，而不可信也！”</p>
“如此，于后人于张太师等人都是有益的，比杀了臣更强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