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继光沉思片刻后，说道：“车轮一旦转动起来，就很难停止，尤其是在驾车的人还是天子的时候，就算天下万民想停下来，天子也不会轻易让这辆车停下来的，毕竟真要是停下来，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换车夫，改变车道？”</p>
“下僚明白了！”</p>
朱赓拱手回了一句。</p>
通州。</p>
一深宅大院内。</p>
两士大夫正对棋桌而立。</p>
“可叹啊！”</p>
“陈、薛等公被枭首示众。”</p>
“投石问路最终成了投首问路。”</p>
“太子也去了南都监国。”</p>
“朱祭酒也要去海外当朱方伯。”</p>
“这煌煌大明，因为被实学的人控制着，他们为了自己的地位，就让天下士大夫不停地因为他们而辛苦着，想悠游林下而不能，想恣意说话而不可，想受人礼敬而太难，如今更是连家人都得防着！”</p>
“总之，我们士大夫看上去治学上束缚少了，什么学问都可以研修，乃至负担也少了，补贴增加，徭役永免，但就是比以前更得规规矩矩，因为到处倒可能是告状的人。”</p>
“听说，陈、孙等君子就是被家人出卖的，和无锡顾公被其子告了一样。”</p>
李松这一天也站在一颗大槐树下对朱继茂说起了最近的新闻。</p>
朱继茂听后点首，且道：“是啊，现在就是天下士大夫太辛苦，反而是庶民越发的悠闲，不少还到处闲游，学士人也曲水流觞、游冶山河；”</p>
“但就是因为这样尊卑不分，就算处处是朝廷眼线，也会让天下有怨言的，这怨言不波及圣上，也会波及储君，给储君形成压力。”</p>
“正是！”</p>
李松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真不知太子去了南边，会掀起怎样的风浪。”</p>
……</p>
“立嫡不如立贤！”</p>
万历二十六年夏。</p>
太子刚到镇江，就看见一处农家园子的外围砖墙处，被人刷了有这么一行大字，而因此沉下了脸。</p>
“殿下！”</p>
“这白漆还没有干透，应该是夜里刚被人刷上去的。”</p>
“臣有罪，未能让</p>
迎驾的应天巡抚李春光也在这时立即亲自去了那砖墙处，然后跑回到了太子面前来，拱手回答道。</p>
太子言道：“没事！抚院不必自责，他这标语只不过是一种观点而已。”</p>
太子说后就吩咐人继续驾车而去。</p>
事实上。</p>
虽然陈遇文等欲污蔑太子好色成性的阴谋没有成功，但立嫡不如立贤的言论，的确还是在别有用心的人之推动下，继续在民间被广泛议论着。</p>
且不少人也在背地里继续暗指当今太子不贤，企图让太子声名狼藉。</p>
尤其是南方的许多地主们。</p>
这些人似乎故意要给南下的太子以压力，让太子感到畏惧，才拼命炒作这个“立嫡还是立贤”的话题。</p>
“太子来南都监国，已决定要在南直大肆选妃！”</p>
甚至。</p>
还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暗地里造起太子要来南都大肆选妃的谣言来，为的就是坐实太子荒淫好色的形象，把假真变成真的。</p>
“真的！到处都在传呢，说太子得了柳病，但仍旧不检点。”</p>
“谁要是让自己女儿做了太子的妃嫔，那就是倒楣了。”</p>
“所以，谁家有女儿的，赶紧的，能嫁就嫁了吧，别到时候真被太子祸害了！”</p>
这天，就有一游手好闲的青皮就在一茶馆，这么绘声绘色地对几个认识的同乡说了起来，只在有官差来后才迅速走开。</p>
太子也听到了这样的言论，而神色冷厉地道：</p>
“果然，即便查清了真相，但只要有人想让本宫变成不贤的太子，那就会一直有本宫各自不贤的言论出现，就会有人一直竭力诋毁！”</p>
“殿下不必太担心，朝廷的厂卫不会任由这些别有用心的人肆意污蔑与造谣的。”</p>
朱国祯这时说了一句。</p>
太子点了点头：“我明白，清者自清，浊者自浊。”</p>
“让跟我们一起来南都的张缇帅派锦衣卫暗访一下，看看因为这些谣言，这南方的士民百姓到底有没有恐慌到连夜嫁女的。”</p>
太子这时笑着吩咐了一句。</p>
“是！”</p>
……</p>
“怎么样？”</p>
“有连夜嫁女的吗？”</p>
这天，秦淮河畔，南京工科给事中黎道昭，就在一船内问起了任南京刑部主事的汤畴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