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。</p>
匡章脸色阴沉地敲响了聚将鼓,一众齐国将军很快到齐。</p>
匡章冲着军法吏微微颔首:“说吧。”</p>
军法吏也面色沉重,对着齐军众将说出了昨晚的混乱——很快,一众齐国将军也都面色不大好看了。</p>
一夜的时间,聚众殴斗的事件,居然发生了二十多起!</p>
全都是发生在普通戍卒和齐新军之间!</p>
老匡章脸色阴沉:“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大齐最精锐的新军吗?”</p>
“熊午良麾下的武军,莫非也是这般军纪?”</p>
一众齐国将军张口结舌……</p>
确实。</p>
齐新军在训练、装备上或许都无限接近于楚武军了,但是论起军纪,恐怕还与后者有所差距……毕竟,主持训练那支楚武军的,可是大名鼎鼎、执法严明的乐毅。</p>
匡章一锤定音:“严惩!要严惩!”</p>
在军中,主将口中的所谓‘严惩’,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。</p>
立刻便有齐国将军站出来求情:“求老将军开恩!”</p>
“军士们只是打败了楚蛮、心里开心,喝醉了酒……”</p>
“念及将士们与楚蛮作战有功……他们没死在战场上,如今却死在斧钺之下,岂不是太冤枉了!”</p>
众将纷纷求情:“不如杖责一番罢了……教他们戴罪立功!再杀楚蛮!”</p>
匡章脸色阴晴不定,久久没有说话。</p>
眼看老匡章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,于是众将继续努力:“反正现在楚军已经狼狈逃走了,也不算战时……”</p>
“军士们在非战时稍微松懈一些,虽然有罪,却也不必严惩了!”</p>
也难怪一众齐将这么维护麾下的军士们——</p>
这些齐国新军的军士们,个个儿都是宝贝啊!</p>
全都是齐国用了多年的心血、投入了大量的物资,才训练出来的精锐!</p>
一共也只训练了两万人而已!</p>
若是普通的戍卒,砍了也就砍了……但,新军军士们若是一股脑砍了百八十个……着实令人心疼啊!</p>
匡章也心念及此,脸色稍缓:“虽然如此,仍要惩罚!以昭显军纪!”</p>
“凡是参与殴斗的,无论是戍卒还是新军,皆打三十军棍!”</p>
“若是军官参与,则打五十军棍!”</p>
众齐国将军们松了一口气……只要不是‘斩立决’,那就好!</p>
打军棍,就有余地了——打轻了还是打重了,还不都是将军们私底下一句话的事儿!</p>
有的将军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——打那些戍卒,可以打得重一点,反正他们也不值钱……至于咱们新军,可得轻轻地打,千万不能造成非战斗减员啊……</p>
气氛瞬间缓解,有的将军就笑着嘲讽楚人:“卑劣楚蛮,倾国而来,无功而返……为天下人所笑……”</p>
“贼首芈良小儿,卑贱愚蠢,早晚被我齐新军剁下首级,送往临淄,以供诸君取乐……”</p>
“是也!是也!芈良小儿,可笑可笑!”</p>
恰在此时,只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!</p>
阿郡守将浑身浴血!狼狈不堪,不顾门口卫士的阻拦!扑进中军幕府!</p>
“急报!紧急军报!急!急!急!”</p>
幕府内,一众齐国将军都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。</p>
老匡章捂住了胸口——</p>
扑进来的阿郡守将身上没有甲胄,穿着一身贴身的丝绸小衣……似乎是正睡觉的时候,从床上被撵起来的……头发散乱、脸色惨白,身上还有血迹……</p>
这个原本在大齐国膏腴之地担任守将、吃香喝辣的大贵族,眼下竟然如此狼狈!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