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，他兜兜转转，在润州停下了脚步。</p>
许是走累了，也许是福至心灵，他在润州边上的一处山林当中隐居了起来。</p>
他想着，就这样一个人，依山傍水的，孤独的过完残生，似也是不错的。</p>
这一日，桑被一阵铃铛声惊醒。</p>
睁开双眼时，他的眼前坐着一名少女。</p>
少女二八妙龄，身着素纱，赤着双脚，如玉脂一般的手臂上，戴着一串好看的铃铛手镯。</p>
少女面容清冷秀丽，看着桑的眼神，似有怀念，似有叹息，似有怜悯。</p>
“你......是.......谁？”</p>
因为长期的不与人交流，重新开口说话的桑，感觉有些吃力。</p>
“你老了。”</p>
桑一愣：“你.......”</p>
“当年，我曾问过你，你要怎么选择，是生，还是死。”</p>
不明所以之下，一阵若有若无的记忆开始点点回溯。</p>
似乎......那是在水漫洛城之后，自己奄奄一息的时候。</p>
朦胧中，好像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。</p>
空桑自问，自己当时有没有回答，已经不记得了。</p>
毕竟这件事情过去了百年岁月，当时又是一个重伤在身、神情恍惚下的一个小童儿，哪能记得那么清楚。</p>
“看来，你忘记了。也对，毕竟都过去一百多年了。”</p>
“你当时哭着和我说，你想选择生。但你要的生，是大仇得报之前都能一直活着。只要报了仇，是生是死，都不重要。”</p>
桑瞳孔微缩：“我的长生之躯，是因为你！”</p>
“其实你并不是什么长生之躯，我只是用一种特殊的玉石延缓了你的衰老。”</p>
女孩翻开掌心，那是一颗珠子。光泽透亮不说，轻轻一敲，质地更是清脆悦耳。</p>
桑不禁问道：“这是......玉石？”</p>
“听说过玉晗吗？这是自西周开始的仪式，最早是用玉覆盖面部。后来，人们将其做成了十分精致的大小，在死者下葬时，放于口中。”</p>
“他们祈求用这种方法，可以让自己得到第二次的寿元。”</p>
“玉晗我自然知道。但......玉晗一般不都是蝉的形状吗？”</p>
“是的。可是经过雕刻的玉晗，几乎没了灵性，再好的玉也都无法让人实现长生的心愿。我手中这颗，却是受风雨洗礼，自然雕琢而成，算是我们那里的特产吧。”</p>
桑有些困惑：“那你这是......”</p>
“你本立地成佛，通达魔王波旬之道。可你复仇心切，以七星之力燃烧道行根基，导致你体内的那颗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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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晗承受不了，最终破碎。”</p>
“所以，你的身体便恢复到了老年的状态。等到你血脉之中残存的玉晗之力全部消散，也就是你逝去的时候。”</p>
“但是，你现在只要再服下这颗玉晗，你的容貌虽然不能回来，但你依旧还能长生。”</p>
“还能长生。”桑自嘲一笑：“我如今长生，还有什么意义？”</p>
“你不想复仇了吗？”</p>
“复仇......吗？”桑看向那女子：“你一定不是凡人，那请你告诉我，这件事情，我对，还是错？”</p>
女孩有些不解：“我不太明白，你为何要将别人自愿付出的代价，归于自己的错误。你的朋友，是自愿为了爱人，为了你牺牲的。”</p>
“本质上来说，这和你要不要复仇，并不是一件事情。因为，对象并不是同样的人，不是吗？”</p>
桑呼吸一顿，他有些不能理解女孩的想法。</p>
对方的语气并不冷漠，可是说出的话，却理智的几乎不带有一丝人的情感。</p>
女孩见状，又说道：“如果我告诉你，你的朋友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呢？”</p>
桑顿时露出希冀之色：“这是真的吗？！”</p>
女孩点头：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需要承担。”</p>
“他帮助了身怀恶果的爱人，虽然要付出代价，但归根究底，这件事情的对错和他无关。”</p>
“所以，他会死，但是不会永不超生。虽然魂魄凝聚需要一点时间，但有朝一日，他会回来。”</p>
“至于白琴苏、青湘吟，你们缠绕的因果还没有完全解开。”</p>
“就算你现在死了，在未来的某一天，你们还是会遇到。”</p>
“由水漫洛城开始所产生的孽债，不理清，你们谁都无法解脱。”</p>
【作者题外话】：小科普：</p>
润州就是镇江的古称。</p>
另外，关于玉晗，其实最有名的就是我们所成的金缕玉衣。</p>
本身在人死之后覆盖这种玉质产品，就是为了有第二次的生命。</p>
最开始是金缕玉衣，后来是面具，再后来就有了玉晗。</p>
之所以把玉晗都做成蝉的形状，是因为有“蝉蜕”的说法。</p>
寓意可以如蝉一样，有第二次的新生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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