究竟是身体上的疼痛更甚,还是心理上的疼痛更甚?她没有答案。</p>
如果可以,她真的不想醒来。</p>
但,三日后,她还是醒来了。</p>
睁开眼,望着这熟悉的帘帐,扯了扯嘴角,她又回到了这里。</p>
很快眼前就出现一张憔悴的脸,她笑了一下,没想到一向俊朗华贵的武安侯世子,竟也有这么不修边幅的时候。</p>
“你终于醒了,”他的声音嘶哑中隐隐带着颤抖。</p>
“是啊,终于还是醒了。”她笑了笑。又无力又无奈。</p>
“夫人,”绿萼亦是围在床边,又喜又悲。</p>
“夫人,喝点儿水吧,”青樱眼带泪花笑道。</p>
她点了点头,“好。”</p>
赵珣将她扶了起来,小心翼翼。</p>
“世子,我想回抚月居可以吗?”</p>
赵珣的身子一僵,没有说话。</p>
她微微一笑,耐心解释,“从前是因为我有身孕,你不放心,现在也不用了。”</p>
赵珣手里的杯子一时不知该去往何处。</p>
“我本就是个赝品,又何必再鸠占鹊巢呢,”她的语气平淡无波,眼神亦是分外温和。</p>
她望着他布满血丝的眼,“算我求你吧。”</p>
赵珣仍是没有说话,只是紧紧抱着她,但她知道,他答应了。</p>
搬回抚月居的这天,天上飘起了雪花。</p>
这次,是真的雪。</p>
有一片还落在她的眼睫上。</p>
眼一闭,冰冰凉凉的。</p>
短短几步路,她却走了那么久,原来从缀云轩到抚月居竟然这么远。</p>
自己选择的路,就算跪着、爬着她也要走回去。</p>
原来冬天就这么来了。</p>
她的小院里一片荒芜。</p>
破尘又长高了些,昨儿在书院听到哪儿些趣闻趣事,今儿又跟着裴副将新学了什么招式,无论大小,总是要在她面前说上一番,甚至必要时还要露两手。</p>
每每她就忍不住想笑,这孩子从小就学着如何讨女子的欢心,究竟是好,还是不好。</p>
元氏和姚氏甚至比从前来的还勤些。</p>
她自然懂得这其中的良苦用心,是以又怎么忍心辜负了她们的好意。</p>
再见到李弘暄,她依旧有些意外,因为他这次不是翻墙,而是光明正大的从院门走进来的,只不过,这个意外也只有短暂的几秒。</p>
他来的时候,她就坐在她的秋千架上。</p>
天冷,她穿了厚厚的兔绒袄,像一个白白的雪团。</p>
她就看着他一点点走近。</p>
直到走至一人距离,他才停下。</p>
“沅沅。”他看着她沉默了许久,才吐出两个字。</p>
其实,自从她醒来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。</p>
她是谁?</p>
或者说她应该是谁?</p>
破尘唤她姐姐。</p>
元氏和姚氏唤她杜孺人。</p>
青樱青栀又只唤她夫人。</p>
赵珣又从不叫她的名字。</p>
那么些天过去,好像只有一个人叫了这么一声“沅沅”。</p>
她曾经说过,她得先是自己,才能是其他别的角色。</p>
可如今,她扮演着这么多角色,却唯独没有她自己,甚至连名字都没有。</p>
所以,她现在应该是谁呢?</p>
她仰着头看他,“我是沅沅吗?”</p>
“一直都是,”他动了动嘴,目光萧索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