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走错路！</p>
捏成它身体的黄泉泥就是来源于这个地界。</p>
——赤阳府。</p>
成功抵达了“万里征途”的第一站，毕竟路途太远，总要有个指向性。</p>
岳棠做出了完整的计划，但泥人只是泥人，它不懂那么多，只靠主人蕴养的灵性行事。</p>
但是在随机应变的情况下，它会很像主人。</p>
比如现在，它脑袋忽然一抬，仿佛醒悟了什么。</p>
泥人飞快用一只手压住身后啪嗒啪嗒拍打的纸鹤翅膀，另外一只手盖住胸口发亮的鬼神敕封符文。</p>
轻手轻脚，快步而行。</p>
走了没多久，它的脑袋忽然一顿，然后机警地一个矮身，蹲在路边。</p>
白雾那头，摇摇摆摆地来了第二个泥人。</p>
这泥人的身体上挂着一个红色令牌，上面还有古怪的字——是阴司地府使用的阴文，上书的正是赤阳二字。</p>
令牌泥人的行动笨拙，速度堪忧。</p>
它迈着两条腿，脑袋左转右顾的，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。</p>
“砰。”</p>
胸口的令牌太沉了，泥人摔倒了，半天都没爬起来。</p>
躲在路边的小泥人一直偷偷摸摸，努力维持着一手在前，一手压后的姿势，蹲着挪动。</p>
终于，它钻进了白雾，高兴地双手一松，继续赶路。</p>
没多久，身穿官袍的赤阳府城隍就出现在了阴阳路上。</p>
“啊呀，老夫就说不行吧，不会认路。”长德公弯腰捡起了“糊”在地上的令牌泥人。</p>
长德公叹息，南疆那位先生的想法是挺好的，可惜了。</p>
他摇摇头，取下令牌，把泥人塞进袖子里。</p>
周围像树木一样迟缓呆滞的鬼物太正常了，在赤阳府就是这样的。</p>
至于远处鹤符隐隐约约的拍打声？泥人啪啪跑动的声音？</p>
——阴阳路上的怪声太多了，这些异响太过轻微，浓重的白雾更是阻隔了视线，无法看到太远的地方。</p>
长德公错过了真相。</p>
忙着赶路的小泥人也不会留下来展示自己。</p>
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过半！</p>
小泥人身后的纸鹤拍打得更加急促了。</p>
纸鹤的作用是指明方向，根据那一丝一缕流入黄泉边界的阳气。</p>
那道模仿鬼神敕封的符箓更重要，它阻断了无孔不入的恶念与邪祟，震慑了所有残魂碎片组成的怪物，不停地在泥人前方“延续”着“道路”。</p>
不知不觉之间，阴阳路上的鬼物变成了各种畸形的鱼与海中生物的模样。</p>
离开楚州，进入了海域。</p>
雾气更浓，甚至从白色变成灰黑，除了泥人身上的光亮，周围黑漆漆的一片，只剩下各种不明所以的嘶吼。</p>
阴阳路也在扭曲、重叠。</p>
蓦然，金光冲破了黑雾，泥人成功地落到了落在了某条岔路上。</p>
纸鹤拖拽着泥人，让它的脑袋转向右边。</p>
——那边是夏州！</p>
***</p>
南疆，恶鬼峡。</p>
今夜不是满月，乌云遍布，狂风阵阵，怒江奔流。</p>
悬在恶鬼峡上方的那道铁索正在左右晃动。</p>
白雾忽现。</p>
“啪。”</p>
凭空亮起了一团金光，然后狼狈地落在了铁索上。</p>
小泥人两手抓着铁索，茫然地挂在半空中。</p>
蹬了蹬腿，没能爬上去。</p>
不行，阴阳交替的子夜时分就要过去了，它马上就要重新变回不能动的泥人了。</p>
小泥人身后的鹤符已经变得黯淡，拼尽最后一丝残存在符文上的真元，带着泥人往上飘。</p>
小泥人抓紧机会，手足并用爬完铁索，顺利地抵达悬崖。</p>
它飞快地找到了那块突起的岩石，身体往石缝里一躺，纸鹤也随之折叠，翅膀收拢，盖在了泥人身上。</p>
恶鬼峡再次恢复了宁静。</p>
此后，日升月落，风吹雨淋，纸鹤岿然不动。</p>
十几天后。</p>
巫锦城缓步走上高崖，他一眼就看到了岩缝里的微光。</p>
巫锦城伸手一招，纸鹤立刻轻飘飘地展开翅膀，落在他的掌心。</p>
随着纸鹤飞起，</p>
“这是？”</p>
巫锦城颇为意外地看着那个窝在岩缝里，仿佛酣然好梦的小人。</p>
它的模样像极了岳棠。</p>
眉眼轮廓似远山烟霞涂抹勾勒，容貌清逸，带着随遇而安的无畏与洒脱。</p>
就是……太小了。</p>
巫锦城的手停在小泥人脸边，没有碰触，顿了顿又缩回来。</p>
他打开了纸鹤开始读信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