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翊镜仍在沉眠,刘锦看了半响,缓步回到床上,钻入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。
屋内的暖炉冒起腾腾热气,顺着开的窗户钻了出去,被寒风裹挟着攀上屋顶、沿着屋檐一路飘飞,追上了那只被刘锦放飞的信鸽。
这信鸽也不知是被如何调教过,飞行的时候动静极小,飞行的轨迹也是诡异莫测,贴着屋檐飞过,又刻意掩藏在影子里,若非有心观察,根本无法发觉。
就这么飞了盏茶时间,就到了城门。沿着城墙一路向上,就要飞出城外。
忽然间,城墙脚下有人说道。
「游兄,有劳了。」
「好说!」
一个人影陡然闪身飞起,沿着城门楼一路向上,到达顶点时猛地一证,整个人又窜高了数丈,伸手就朝着信鸽抓去。
那信鸽竟是一个急转弯,绕了开来。
「哦,这是正主儿了。」
那人从半空中落下,也丝毫没有失落,反而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。
「看你的咯,安兄。」
嗖嗖嗖地面上陡然响起一连串机簧叩响、锁链铰动之声,而后便有如雨点一般的牛毛细针铺天盖地的射向半空。
信鸽再怎么神异,也不能空手入白刃。一刹那就被数十根牛毛细针穿了个通透,发出一声哀鸣后,一头栽了下来。
游子昂伸手接住,一个鹞子翻身下了城墙,如同一片落叶般缓缓飘落地面。
「嗯———怪不得一直抓不住。」」
游子昂翻看着信鸽尸体。
「秘药喂出来的『飞奴」,这玩意儿一只少说也得上千两银子,怪不得这么难抓! 」
他一抬头。
「信筒是空的。」
安梓扬缓步从城墙跟的阴影中走出,笑着说道。
「我想也是,若是这么简单就能截获信件,反而才是怪事。」
他伸手接过信鸽,抬手招呼了一下,便有属下从阴影中跑来接过。
「查一查来历,看看能不能摸出点线索来。若是有发现,不要轻举妄动,即刻回报。」
「是!」
那人拱手领命而去。
游子昂这才疑惑开口。
「安兄,完事儿了?」
「是啊。」
安梓扬笑道。
游子昂摇了摇头。
「我还以为安兄你有其他线索呢。咱们蹲了半晚上,就为了逮个没带消息的鸽子?」
「且不说只抓个鸽子有没有用,咱们把信鸽截了,传信之人必定有所察觉,日后再想抓就难了啊。」
「还是说,你早知城内收信之人在哪?」
安梓扬背着手笑道。
「若是知道,我又何苦带着游兄你来蹲了半晚上鸽子,直接上门把人抓回来拷问一番就是。」
「那你如何能知道在这能抓到信鸽的?」
游子昂疑惑道。
「只是凑巧而已。」
安梓扬笑道。
「这可是顺天府,一到晚上信鸽跟蝗虫过境一般扑棱棱飞来飞去,尤其是最近指挥使开始跟那些文官硬碰,这城墙上一晚少说也能逮住个十几只。」
「只不过今晚运气好,抓到了正主而已。」
安梓扬迈步朝城内走去,游子昂快步跟上。
『游兄,你可知赏月宴后,我和王、李两位千户在忙些什么? 」
「不知。」
「皇陵之事后,指挥使接管了皇城的守备,清点一番之后发现,在他从皇陵赶回京城的这段时间里,宫内少了百余个太监、十几万两的财物,连存放天人传承的密库都被搬走了一部分。」
「还有就是,你可还记得赏月宴上,镇抚使从山下提回来的那个人?他就是个太监,而且事后查证,那个被镇抚使捏断了脖子的周紫荆,就是他摄来的。」
「不止是他,赏月宴上足有十几个邪道高手提前与他们勾连了起来。若非是镇抚使大发神威,
直接连带着大半个正道一起打了个服气,说不准还得闹出什么乱子来。 」
游子昂脚下一顿。
「太监—.-莫非是一一」此时毕竟是在街上,不好明说,他抬手朝天上指了指。
「那个人的后手?」
安梓扬笑着点了点头。
「坐了二十几年那个位置,总有几个忠心的臣子。就连朝堂上,也不是没有察觉他的异样、前去试探的大臣,只是都被指挥使『处理」了而已。 」
游子昂听到此处,一伸手扯住安梓扬袖口,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,压低了嗓门说道。
「所以今晚这只信鸽,是那些人的手笔?」
「是。」
安梓扬点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