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步并作两步,跑到床边。</p>
她摇着顾北弦的手臂,“血!我流血了!”</p>
她的声音在抖。</p>
未知的恐惧,在脑海中无限放大,放大。</p>
她害怕失去。</p>
害怕肚中的孩子,会像阿尧哥、外公、外婆一样,离开她。</p>
她怕极了!</p>
怕极了!</p>
十岁那年,阿尧哥死去,在她幼小的心里留下了一个碗大的疤。</p>
到现在,她还沉浸在那个阴影中,无法自拔。</p>
时常做噩梦。</p>
一辈子都忘不掉。</p>
外公和外婆的去世,让那个长不好的疤,越来越大。</p>
再来一次,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。</p>
苏婳紧紧抓着顾北弦的手臂,用力摇晃,“快醒醒,醒醒!”</p>
指甲隔着衣服陷进他的肉里。</p>
顾北弦猛地睁开眼睛,翻身坐起来,抓着她的手臂,“你说什么?再说一遍!”</p>
他英俊的脸庞,出奇得阴郁。</p>
抓着苏婳手臂的手,很用力。</p>
苏婳嘴唇发颤,脸色煞白,“我流血了!这是流产的迹象!快送我去医院!”</p>
顾北弦心脏忽地一沉,清晰地感受到内脏在痉挛。</p>
脸上肌肉痛得直抽抽。</p>
某种压抑的情绪呼之欲出。</p>
他掀开被子,跳下床,弯腰抱起苏婳就走。</p>
拖鞋都没穿。</p>
穿着睡衣,噔噔噔来到一楼。</p>
他光着脚踩进鞋子里,腾出一只手抓起车钥匙,拉开门,大步跑出去。</p>
一路上,他抱着她,抱得紧紧的。</p>
他不停地对她说:“撑住,我们去医院,去医院就好了。苏婳,你一定要撑住,孩子会没事的,一定会没事的。”</p>
也不知是安慰她。</p>
还是安慰自己。</p>
他其实比她更看重这个孩子。</p>
这是把她留在身边的唯一枢纽。</p>
他怕这条枢纽断了。</p>
会失去她。</p>
苏婳疼得说不出话来,只是用力抓紧他的衣服。</p>
风在耳边呼呼地响。</p>
他跑得太快了。</p>
她再瘦也有八九十斤,可他抱着她,大步如飞,跑得那么快。</p>
是超出常人的快。</p>
来到地下停车场。</p>
他拉开车门,把她放进去,拉了安全带给她系上。</p>
匆匆关上车门。</p>
他绕到驾驶室,发动车子。</p>
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。</p>
朝医院开去。</p>
一路上,他把车子开得风驰电掣。</p>
苏婳暗暗捏着把汗,不停地对他说:“你慢点开,慢点开,安全最重要。”</p>
可是顾北弦哪里听得进去?</p>
他争分夺秒,只想快点把苏婳送去医院。</p>
他只知道,他不能没有这个孩子。</p>
不能没有苏婳。</p>
幸好是深夜,路上车辆极少。</p>
四十分钟的车程,二十分钟就开到了。</p>
把车往路边一停,他拉开车门,把苏婳抱起来,就朝急诊大楼跑去。</p>
来到妇科急诊区。</p>
“医生!医生!”他抱着苏婳,冲医生大声喊道。</p>
一改平时的气度风华、镇定自若。</p>
他很慌。</p>
从未有过的慌张。</p>
医生和护士迅速赶过来。</p>
苏婳被放到手术推车上,往手术里室里推。</p>
她躺在洁白的床单上,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,豆大的冷汗不停地冒出来。</p>
额前长发被冷汗浸湿了,一绺一绺地垂下来。</p>
像一只风雪中挣扎的枯鹤。</p>
单薄极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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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她虚弱憔悴的模样,顾北弦心痛得难以言说。</p>
手术门从里面关上。</p>
他的苏婳看不见了。</p>
顾北弦焦急的眼神,骤然一冷。</p>
他拿起手机,找到华天寿的号码,拨了过去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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