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“他”坐在一位中年僧人的对面，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年僧人，浑身犹如一团黑色的火焰，似乎也在默默地念诵着佛经。</p>
在退出石窟时，一只黑猫从眼前快速奔过，出于好奇跟上了去。</p>
只见它在山路上一路跳跃奔行，游走在各个洞窟之间。在一番“走街串巷”后，突然失去了踪迹。</p>
再回首时，顿时头皮发麻！</p>
几乎每一个石窟都有一个或多个黑影，连已经刺探过的石窟也不例外。</p>
就像是白天一个世界，晚上一个世界。泾渭分明，却又彼此联系。</p>
隔天讲《成实论》，主讲断灭假名心，实法心，空心。此时已经完全听不懂，只得闭上眼，听个禅意。</p>
当晚的山崖热闹非凡，各种嘈杂的声响此起彼伏。</p>
仿佛来到了一个大集市，有哭闹撒泼的，有载歌载舞的，有打杀咆哮的，甚至还有淫乐呻吟的。</p>
第五日讲《金刚经》，世间流传最广的佛家经典。上至王公士大夫，下至黎民百姓，皆以念诵此经为首要。</p>
没有做过多的讲解，只是单纯的念诵便已令人身心舒畅，念头通达。</p>
一遍念诵完后。</p>
释吉法师不再讲话，反倒引起了二人的疑惑。</p>
“圣僧讲完了？”</p>
释吉法师笑道：“讲完了。”</p>
李余年双手合十拜道：“惭愧，在下资质鲁钝，连懵懵懂懂都算不上。”</p>
“佛法自有深意，懂与不懂都不重要。佛陀有弟子，只会扫地，日日在院外听讲，也能顿悟。难得的是二位的善心，愿意包容贫僧，也愿意接受佛家。”</p>
周宜拜道：“圣僧言重了，不知圣僧可否愿意去往长安开坛说法？我愿为圣僧重修草堂寺。”</p>
释吉法师闻言一愣，旋即改为跪姿，回道：“陛下盛情，贫僧必不负重托。”</p>
“圣僧不必拘礼，如前几日一般，坐着便是。”</p>
“谢陛下。”</p>
三人重新坐定。</p>
李余年问出了困惑已久的问题：“圣僧可知，每夜出来的那些黑影是什么东西？”</p>
“黑影？”</p>
“是，似乎每一个石窟都住着不同的黑影。”</p>
“阿弥陀佛！施主全能看见？”</p>
“是...是不是哦？圣僧不要吓我？”李余年有些心虚起来。</p>
“大魔王波旬。”</p>
“大魔王？”</p>
“波旬是佛陀弟子悟道路上最大的障碍，他对佛家弟子可谓软硬兼施，极尽威吓利诱，诓瞒，误导之能事。释迦摩尼于菩提树下悟道的最后一战，正是与大魔王波旬。”</p>
“可在下并非佛家弟子啊？”</p>
“如此，更加说明施主身上有大功德。我等修行一生，都不得见自己的魔王波旬。”</p>
“这…”</p>
“哈哈，这是菩萨佛陀才有的大功德，阿弥陀佛！”释吉法师以合十礼深拜道。</p>
是夜。</p>
李余年再次入定，以神魂之力探向最后一批石窟。</p>
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。</p>
与昨日不同，黑影的形象变得栩栩如生，人兽皆有，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五官与表情。</p>
比如那只走街串巷的黑猫，实则是一只橘猫，毛色纹理皆与现实中的花猫一致。</p>
进入它奔离的石窟，石室内端坐着一个小沙弥。眼睛虽闭着，眼球却在不停地滚动，或许他的梦是五彩斑斓的吧。</p>
他对面的石室内，端坐着一名白胡子老僧。</p>
身上赫然缠绕着一条黑色巨蟒，头颅高于老僧的头顶，作势要吞人的模样，甚是骇人！</p>
不知是否错觉，那黑蟒看向石室门口，与李余年来了一个四目对视。</p>
这诡异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，急忙退出石窟。</p>
结果迎面撞上了另一个身影，一名身负四翼，身材高大的女子。</p>
只见她伸着双手，似乎在跟自己索要什么。</p>
再次凝神望去，顿时倒吸一口冷气，她没有头颅，正在跟自己讨要头颅！</p>
场景迅速变幻。</p>
迷雾中，马蹄声踢踏。</p>
一道人影若隐若现，随着马背有节奏地起伏。</p>
待距离拉近。</p>
一个腐烂的马头映入眼帘，黑洞洞的双眼燃着绿光。</p>
绿马骑士！</p>
镰刀骤然挥下，带起一道银光！</p>
一颗圆滚滚的头颅顺着力道滚到了脚边。</p>
寒！</p>
突然间。</p>
杀意铺天盖地，充斥着整片山崖。</p>
战马受惊，挣脱缰绳四处逃窜，山崖下的军营大乱！</p>
周宜弹开身形，呆愣地看着满头大汗的李余年。</p>
石窟中的诵经声停了下来，四周静得可怕，只能听见呜呜的风声。</p>
正犹豫间。</p>
一道声音喝住了她：“莫惊动他！是他自己心中的大魔王。”</p>
“圣僧，可有法子救他？”</p>
“救不得，魔王要靠自己打败。”</p>
“若是失败了呢？”</p>
“当年先贤预言我家先祖，三十五岁前打败大魔王，可成佛。结果在三十四岁那年被逼着破了戒，在大魔王面前一败涂地。但后世对我先祖的评价，想必陛下是清楚的。”</p>
周宜松了一口气，合十回道：“鸠摩法师的确无愧于佛祖，更无愧于佛法。”</p>
另一边。</p>
李余年深陷无尽战阵。</p>
敌人如黑色浪潮般汹涌而至，身边的“战友”一个个倒下，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。</p>
不死军团一浪接着一浪，冲刷着薄弱的防线。</p>
人命如同草芥。</p>
嘶吼，哀嚎，哭喊，在耳边一一回放。</p>
天空中电闪雷鸣！</p>
一对红灯笼由天幕外钻了进来，黑色的躯体蜿蜒曲折，高百里，长亦百里！</p>
一呼一吸间，天地为之变色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