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虞想了想，决定实话实说。</p>
“不成仙，便不可能活过万年。”</p>
“所有人都默认，您已经坐化了。”</p>
但是，林虞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。</p>
“可若您已经坐化，您在‘万法路’中的意识，又从何而来？”</p>
“器灵或许以为，苏醒的、是少年傅玄的意识。但实际上，最后的时候，已经是当下时间的傅玄了。”</p>
说出“原来，已经过了一万年了”以及“你很不错”的人。</p>
不是少年傅玄。</p>
而是，此时此刻，不知道在哪儿活着的——傅玄本尊。</p>
傅玄残魂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，“你很敏锐。”</p>
“没错，吾并未坐化。”</p>
就算已经猜到，可在他承认的那一瞬，林虞的心跳，还是加快了一些。</p>
他没坐化，能活万年。</p>
不就是——成仙了吗？</p>
她此刻，在和一个仙人的残魂对话？</p>
这让从小泡在神话传说里长大的林虞，难以抑制激动。</p>
“但吾也并未成仙。”</p>
傅玄补充完这半句话后，不等林虞再问，便接着往下讲了。</p>
“当年，吾在渡过飞升雷劫后，原以为，会飞升仙界。”</p>
“却发现，仙界之门未开。”</p>
“吾还见到了其他人。他们说，仙界中人，不愿再接收下界飞升之人。”</p>
当时，听到这话的傅玄，扭头就往下界走。</p>
让许多苦等在两界交界处的人，傻眼了。</p>
“诶！你辛苦修炼，不就为了飞升成仙吗？”</p>
“在这里，你虽然不能踏入仙界，可仙界的仙气，却能让你继续活下去，境界也能提升。”</p>
“回到下界，你所在的世界、无法给你提供足够精纯的力量来源，你很快就会跌落境界，然后坐化的！”</p>
“而且，或许仙门很快就会开了！”</p>
或许那些人也是好心。</p>
但傅玄，绝不可能苟延残喘的活着。.</p>
见他十分坚决，又有人道：“随他去吧！我们当年刚飞升的时候，不也是心气很高吗？”</p>
“等到吃了苦头，他就会知道，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。”</p>
闻言，其他人便不再相劝。</p>
傅玄嗤笑一声。</p>
他怕吃苦头？</p>
吃苦头就能让他屈服？</p>
呵呵……</p>
大不了就兵解重修，甚至直接坐化、回归天地间。</p>
也好过在仙门之外，靠那外泄的一点仙气苟且偷生。</p>
傅玄没走多远，就遇到了另外一些人。</p>
这些人看他的目光中，带着审视。</p>
“你可愿加入我们‘反仙界联盟’？”</p>
原来，这是另一批飞升之人。</p>
他们图谋攻破仙门，入主仙界。</p>
可傅玄同样拒绝了。</p>
人家不愿意给，他就不要。</p>
也不至于去抢夺别人。</p>
他走后，那开口邀请之人，面色阴冷。</p>
“去查一下，这是哪个小世界飞升的人。”</p>
三千小世界中，能够飞升的，无不是身负大气运的顶尖强者。</p>
然而，这些后来者，哪怕在自己的小世界再厉害，在他面前，却依然不够看。</p>
一个刚飞升的小子，竟敢拒绝他的好意，呵呵……</p>
傅玄回到了仙年大陆，直接敲开了焚阳谷禁忌大佬的门。</p>
“傅玄？你不是？”</p>
杜沉舟一脸讶异。</p>
别人不知道，他可是给傅玄护法，亲眼见他飞升仙界的人。</p>
“老杜，仙界不欢迎吾，吾就回来了。”</p>
傅玄笑得一脸无所谓，好像自己在说的，只是一件平常小事。</p>
见了杜沉舟脸上的欲言又止，傅玄拍了拍他的肩膀——</p>
“怎么？你也不欢迎吾？”</p>
“怎么会？吾只是被你吓到了，你啊……总是这么……”</p>
话还没说完，傅玄猛然察觉不对，连忙拉着杜沉舟闪躲。</p>
出手的，是之前反仙界联盟的人。</p>
此人，当时就站在那邀请他的男子的身后。</p>
“反应挺快。可惜，也只能到此为止了。”</p>
那一战，杜沉舟与傅玄，在星空外迎战强敌。</p>
最后，杜沉舟陨落，傅玄重伤濒死。</p>
而敌人，也被俩人联手击杀。</p>
杜沉舟的尸体，被空间乱流席卷。</p>
傅玄拼命去追，却没能拉住好友的手。</p>
“之后，吾在各个小世界寻觅，没有寻到他的尸首，却让吾对仙界，了解了更多。”</p>
即便是现在，说到这些，傅玄依然难掩沉痛。</p>
“仙界之中，仙气开始枯竭，所以他们不愿再有人去分他们的仙气。”</p>
“不仅如此，他们还想攫取下界的灵气。”</p>
“可灵气的精纯程度，本就远不如仙气。怕是将三千小世界的灵气都吸干，也难以供仙界中人修炼。”</p>
听到这里，林虞也紧张了起来，但是——</p>
“万年已过，他们为何还不动手？”</p>
林虞问。</p>
“时间流速不同。”</p>
“我们仙年大陆的万年，或许在仙界，只是一年、两年、甚至更短。”</p>
这么说来，之前仙年大陆飞升的强者，包括那疑似斩去自己“三尸”的轮回殿殿主，也只有两个归宿——</p>
要么在仙门外蹭仙气，要么加入反仙界联盟。</p>
以他斩去“三尸”，也要飞升的决心来看，他多半选择了前者。</p>
一想到，将剑心斩出于本体之外的轮回殿殿主，竟然可怜兮兮地靠着蹭仙气度日。</p>
林虞就觉得，连带着剑心，也显得有些可怜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