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夜的风中，方锐吹去了一身血腥气，归来回家。</p>
从地窖领出方薛氏、方灵。</p>
“兄长，你看！你看！”</p>
方灵两手捂着，露出一条小缝隙，里面可见一闪一闪的青绿荧光。</p>
“萤火虫？！”</p>
方锐蹲下身子，从她手缝中看去，笑问道：“要不要，我给你叠一个草纸小灯笼，将它们装进去？”</p>
“好呀！好呀！”方灵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。</p>
“你们兄妹俩可真是……”</p>
方锐看着如此有童心陪着方灵胡闹的方锐，摇了摇头，呵斥道：“灵儿，那东西臭臭的，快放走了吧！”</p>
“哦！”</p>
方薛氏还有极有威严的，方灵听了，吐了吐舌头，张开手，两只萤火虫从她手心升起，一闪一闪，没入了夜空。</p>
三人都是看着这一幕。</p>
进屋。</p>
油灯亮起，小小的屋子被火光充斥。</p>
方锐看了看窗外的黑暗，视线落回屋内，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了许多。</p>
‘这就是我的归处、锚点啊！’他心中暗道。</p>
“锐哥儿，今个儿怎么还剩下这些药包？”方薛氏问道。</p>
“这个……说来话长……”</p>
方锐摸了下鼻子，自然不会实话实说，让方薛氏担心，只推说今日生意不太好，没卖光。</p>
方薛氏看了方锐一眼，不知信了没信，倒也没再追问。</p>
各自洗漱，睡觉。</p>
……</p>
回屋。</p>
方灵如今已经养成了习惯，基本都和方锐睡。</p>
如往常一般讲故事。</p>
今日讲了好些时候，方灵依旧没睡着。</p>
咕噜噜！</p>
小丫头摸着肚子：“兄长，我好饿啊！”</p>
‘这是睡得晚了，等我等得饿了。’</p>
方锐笑了笑：“要不，咱们起来，去热两个包子？”</p>
“好啊！好呀！”</p>
方灵骨碌一个翻滚，从床上爬起来，一双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晶晶的，仿佛要去做什么坏事。</p>
方锐还没起身，这丫头已经穿好鞋了：“兄长，快些！”</p>
“好好！”</p>
方锐刚穿上鞋子，就被方灵拉走了。</p>
吱呀！</p>
开门出去。</p>
“兄长，你脚步轻些！”方灵压低声音。</p>
“哦哦，知道，悄悄的，打枪的不要……”方锐笑了笑，配合道。</p>
兄妹俩猫着腰，放轻脚步，悄悄来到了厨房。</p>
添水，生火。</p>
方锐拿过两个冷包子，正想蒸着热一下，方灵却道：“兄长，咱们烤包子吧，烤着快一些。”</p>
方锐本想说‘这可未必’，不过想了一下，童心发作，又答应下来：“也好！”</p>
于是。</p>
两个包子被放在灶台外，被小火烤着，淡淡的香气开始散发出来，方锐不时用手将它们翻个面。</p>
方灵这丫头，就在一边指挥。</p>
“兄长，好了、好了，要糊了！”</p>
“糊一点才好吃！”</p>
“兄长骗人！”</p>
“胡说，我从来不骗人！”</p>
……</p>
方锐就这般和方灵争辩着。</p>
若是死去的高要看到这一幕，怕是会惊掉下巴，眼珠子都能瞪出来。</p>
这还是那个方爷吗？</p>
能和人勾心斗角，也能行这般童稚之事？</p>
有秋风扫落叶的冷酷无情，也有这般的纯真笑容？</p>
一双手可以杀人斩敌，也可以给在这般夜晚，给妹妹烧火烤包子？</p>
或许反差极大，但不假，这都是方锐。</p>
滋滋！</p>
直到包子的外皮烤得焦黑，稍稍有些糊了，油水滋滋往外冒，方锐才将两个包子拿出来。</p>
“我先尝尝。”方锐咯嘣一声咬下。</p>
滋味么？</p>
首先，是锅巴般的爽脆，还有着锅巴所没有的微焦的香味，然后，是热油包裹的野菜、豆芽，这般味道如闪烁的电火花，在味蕾上跳跃。</p>
真真是：香极了！</p>
如品珍馐，方锐脸上的表情无比惊叹。</p>
“兄长，我也要！我也要吃！”小丫头摇晃着方锐手臂，眼睛都直了。</p>
“好好。”方锐这才不逗方灵，递了过去。</p>
又是一声嘎嘣，方灵大眼睛眯起来了，弯弯的成了月牙。</p>
“我就说吧，糊一点更好吃？”</p>
“嗯嗯！”小丫头嘴巴被堵住了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。</p>
皎洁的月光从厨房的窗子外照落进来，里面，是一大一小两道人影，在灶火台边上蹲着，偷偷吃着烤包子。</p>
方灵还不时向外猫上一眼，生怕方薛氏出来，被逮住了。</p>
在她的记忆中，这个晚上的烤包子美味极了。</p>
“真香啊！”</p>
方锐感叹着，看向方灵：‘或许，这丫头也和我一样，这一夜晚的事情，能记很久，怀念很久……’</p>
‘也许有一天，她会缅怀这夜烤包子的滋味，做出同样的东西……可即使那般，也吃不出这夜的滋味了。’</p>
很多东西的滋味，不仅是东西本身，还有什么时候，和什么人一起吃——如《社戏》中的迅哥儿，终生再也没有吃到过那夜滋味的烧花生。</p>
一人一个烤包子。</p>
方灵吃饱了，对方锐来说，却不过是垫垫肚子。</p>
漱口，回屋。</p>
方灵吃了东西，睡意袭来，很快就沉沉睡去。</p>
“这丫头！”</p>
方锐给她盖了下小肚子，闭眼，打开面板。</p>
【劫运点：481】。</p>
‘今日之事，竟然暴涨了小二百点，也能侧面说明：今日之事的险恶！’</p>
方锐目光一闪：‘快了，距离我预计的500劫运点，很快了……不过就是几日的事情，到时就可以破入中三品……’</p>
夜色已深，窗外不时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虫嘶，皎皎月光如霜华一般洒落床前。</p>
在这般环境中，他沉沉睡去了。</p>
……</p>
自从除掉了高要这个灾星，方锐仿佛就是洗去了晦气，日子过得宁静美好，囤积药材，黑市采购紧俏物资，顺利无比。</p>
匆匆就是五日过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