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湖的老匪帮，对于这些村人而言，估计是颇有怨念。反之，杀榜灭了老匪帮的徐牧，一度成为了他们的英雄。</p>
“都摘了树棍，若是碰到剪道的，我等也不怕了。”</p>
徐牧淡淡一笑，让人先收了树棍，先行赶路。二列马车，随着老马饱腹后的欢嘶，开始绝尘而去。</p>
行了约有近百里，又遇镇子，再度休息一夜后，直到第二天的下午，才算赶到了长阳。</p>
刚下了马车，徐牧抬起头，便觉着眼前的世界，一下子豁然开朗。</p>
顺着纪江的二十三座城，面前的这座长阳，俨然如东宫太子一般，受尽了大纪朝的万千宠爱。</p>
单单一个南城门，便修砌得无比恢弘。城门上的匾字，不仅镀了鎏金，在匾字两旁，还各雕刻一头栩栩如生的蟠龙。</p>
巡哨的四队官兵，皆是穿着威武不凡的袍甲，束了发冠，手握长戟，冷冷立在城门附近。</p>
当然，那些守城官兵的眼神里，终归是带着颓丧之气。用徐牧的说法，有点白瞎了这副行头。</p>
约莫是天子脚下，关乎国体，这些个守城官军，并未诸多刁难，只盘问了一番，查了公证，便让徐牧带着人入了城。</p>
握在手里的碎银，一时递不出去，徐牧索性赏给了后边的三福。</p>
“牧哥儿，这、这城好大！”入得城来，刚走到街路之上，司虎便惊声乍呼。</p>
也怪不得司虎如此，从边关到内城，这一轮，他也是跟着徐牧，第一次入国都。</p>
“牧哥儿，那是皇宫了吧！”</p>
徐牧抬头看去，发现在微微的阳光之下，一大片的宫殿群，在正北的尽头处，若隐若现。</p>
“应当是。”</p>
“那皇帝老爷子，便是在里头咯？”</p>
“是幼帝。”徐牧有点无语，怕被人听出不妥，急忙让司虎噤了声。</p>
行走在铺满青石的大街，来往所见，皆是鼓着银袋的富贵人，偶尔有穿着褴褛些的，便匆匆抱了头，走得飞快，生怕让别人发现，自个与这盛世繁华的格格不入。</p>
大街东面，听得见书生学子的诵读。待徐牧转头，才发现在一汪碧湖的湖岛中间，矗立着一座书院，八面玲珑，颇有几分亭湖水榭的味道。</p>
西面是繁市。</p>
数不清的酒楼清馆，戏园赌坊，数不胜数。有杂耍的艺人，二里一摊，拿出压轴的好戏，惹得诸多看客，纷纷往锣盘里丢赏银。</p>
“牧哥儿，这城里也有江！”</p>
城里有江并不奇怪，譬如酒城汤江，城里便有江水淌过。但让徐牧错愕的，是长阳里的这道大江。</p>
分明就是人工河，工整的堤岸，对称的水柳，数不清的坊船上，花魁们争奇斗艳，惹得不少富贵公子，眉开眼笑。</p>
若是将这凿运河的心思，拿去抵挡北狄，何愁兵威不兴。</p>
“商女不知亡国恨，隔岸尤唱后庭花。”徐牧凝声，叹息吐出一句。</p>
“牧哥儿，你在说甚？”</p>
“在骂人。”</p>
“哪个惹你！”司虎鼓起眼睛，又要抽刀。</p>
徐牧吐出一口污浊，在司虎头上弹了个小爆栗。</p>
“先去官坊，办了牙牌和雇用公证，入夜之前，再找周掌柜。”</p>
“周掌柜家，有无羊肉汤子？”</p>
“知你要吃，即便没有，也会变出来的。”</p>
司虎蓦然欢喜，抱着刀便大笑起来。</p>
这一生，他活得很简单，有饭便吃，有银子便花，有人欺负他的牧哥儿，那就打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