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承聿将“饮霜”安抚了下来，接过宋明珂手中缰绳，牵着“饮霜”缓慢地行走着。</p>
夜晚的空气总是冷而清的。宋明珂轻轻地吸了吸鼻子，抬起了头。</p>
月明星稀，墨色的天空凝练如洗，彩云拥拱慵懒地飘过，许久许久才融进了一望无垠的长夜中。</p>
马蹄声声轻慢，似小鼓槌敲拍作打。</p>
“嘎哒、嘎哒。”</p>
宋明珂低下头，看了看默默地牵着缰绳的沈承聿。</p>
他的头发解了开来，半扎半放地批散在肩头。碎发垂下遮住了他的眉峰，月光如笔触描摹着英挺的鼻梁与线条优美的唇形。</p>
他曾从观阅台上一纵而下，英姿勃发，锐气难当。</p>
也会像此时一样安静得像个执卷而读的书生。</p>
“沈承聿。”</p>
“长公主。”</p>
二人同时开口，宋明珂愣了一下，道：“你先说。”</p>
沈承聿握着缰绳，低声道：“您难道没有什么想对微臣说的？”</p>
宋明珂不敢看他：“……本宫说什么？”</p>
沈承聿道：“比如，演武。”</p>
宋明珂抬头，却见他抬起眼睛盯着自己。</p>
她张了张嘴巴，道：“……很好。”</p>
沈承聿道：“什么很好？”</p>
宋明珂心道，这人想叫她夸他又不直说，还搞起了迂回战术，有趣。</p>
她故意慢悠悠道：“骠骑营很好！”</p>
沈承聿道：“只有骠骑营很好？”</p>
宋明珂眨眨眼：“那不然呢？”</p>
沈承聿轻轻地“啧”了一下。</p>
宋明珂心情大好，拍开了沈承聿的手，夹了夹马肚子，轻呵一声，在“饮霜”撩起蹄子前看着远方的黑夜道：</p>
“将军也很好。”</p>
说罢，“饮霜”便撩着蹄子绕着操练场跑了起来。</p>
沈承聿闻言，背着手看着她纷乱的衣裙，与“饮霜”雪白的鬃毛一起飘扬飞舞，映在他的眼中，又如羽毛一般轻轻地搔刮着心房。</p>
他低下头，握住拳头抵在额上，微微一叹。</p>
心跳得很快，似乎比“饮霜”的速度还快上一些。</p>
宋明珂纵着马跑了三圈才停了下来。</p>
“吁。”</p>
宋明珂只觉得通体舒畅。</p>
“饮霜”不愧是极品战马，光是驭着它跑了几圈就有一种驾着云雾的轻快感受。</p>
宋明珂翻身下马，将缰绳还给沈承聿。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，道：“沈承聿。”</p>
沈承聿轻声应了。</p>
“‘饮霜’借我两天？”</p>
沈承聿一只手摸了摸下巴，看起来似乎十分为难。半晌他慢悠悠道：“明日就该送它回去了。”</p>
宋明珂失落地低下头，还颇为不舍地摸了摸那油光水滑的皮毛。</p>
“不过……”</p>
宋明珂眼睛一亮：“不过？”</p>
“也不是不能商量。”</p>
“明日我把它牵到你的府中，”沈承聿低声道，“只是它还是个孩子，有些怕生，必须与我同吃同住才行。”</p>
宋明珂看了看差不多比沈承聿还高了一些的“孩子”，无语道：“所以……？”</p>
“所以我也得住在公主府。”</p>
宋明珂：“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