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，这很痛苦，也很悲伤。</p>
正因为如此，夏尔才会重视想法。</p>
就像《智者的礼物》一样，夏尔也想珍惜手中的东西。</p>
黑暗的视野转换了。</p>
这次……是更小的时候。小学的教室，就是那个休息时间。</p>
夏尔在看绘本。</p>
很久很久以前，印度有一位非常仁慈的国王，名叫萨波达王。</p>
有一次，飞来一只鸽子，向国王求救。</p>
因为鸽子会被老鹰吃掉，国王就把鸽子抱进了怀里。</p>
这时，老鹰来了。</p>
把鸽子交出来，如果不吃它，老鹰和雏鸟就会饿死。</p>
国王没有交出鸽子，而是答应给老鹰同样重量的肉。</p>
于是，国王把鸽子放在天平的一边，另一边……放上切开自己身体所得的肉。</p>
但是，不知道为什么，鸽子这么小，不管放多少肉，天平都不平衡。</p>
国王终于把自己放在了天平上……</p>
那里的上课铃声响了。读书结束了，夏尔合上书页。</p>
这个故事的后续会怎样呢？事到如今，已经无从得知了。</p>
不过，到母亲为止，夏尔已经感觉到了。</p>
要想得到宝贵的东西，就必须献出自己的一切。</p>
“献出自己的一切，就能得到回报吗?”</p>
黑暗中又传来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。</p>
如果是那样的话。</p>
这么想有什么不好?</p>
自从夏尔懂事以来，就没有体会过安心的滋味，也没有得到过被爱的实感。</p>
只要在这里就没问题，只要有这个，只要这个人在身边……一次也没有。</p>
但是，如果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出来，所有的一切都用来支付的话，果然还是能得到一个人应得的东西，不是很好吗?</p>
但是，当然，夏尔不会有这样的奢望。</p>
前世的遗憾。</p>
那就是，一次也看不到的笑容。</p>
如果是笑脸的话，夏尔看过不少，但是没有一个人真正对自己露出过笑脸。</p>
夏尔不需要怀表。</p>
只要银链就行了。</p>
如果能实现，哪怕只有一瞬间。</p>
梦也好，幻象也好，夏尔都想有这样的时间。</p>
只是牵着手，感受那份温暖。</p>
如果有一个小时，不，就算是十分钟，至少一分钟也好。</p>
如果把自己的全部，付出整个人生来支付，连这点东西都买不到吗?</p>
“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。”</p>
从黑暗中，夏尔的视野再次开阔。</p>
随即，夏尔看到的是……青色的满月，还有发出钝光的柴刀，高大男人的剪影。</p>
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。</p>
随着“嘭”的一声，柴刀掉落在牛棚脏兮兮的地板上。</p>
“第一个人。”</p>
同样的黑暗，脚下有温热的触感。现在回想起来，那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脚上全是血吧。</p>
男人捂着脖子，痛苦地喘着气。但他突然失去了力气，瘫倒在地。</p>
“第二个人。”</p>
“咔”的一声，手臂传来钝感。</p>
因营养失调而变得雪白的脸上，流着鲜红的鼻血。就这样，一丝不挂的她倒在血泊中。</p>
“第三个人。”</p>
在狂风肆虐的悬崖峭壁上，辛格踉跄了一下。为了躲避剑，失去了立足之地……</p>
那一瞬间，夏尔和他四目相对。</p>
低头望去，只见他的尸体躺在那里，腹部被染成了红色。</p>
“这样就有四个人了。”</p>
“不，不对。”</p>
可以左右上下自由地来回挥剑。仅仅如此，两个大人就跪倒在地，鲜血从全身喷涌而出。</p>
男人们趴在沾满梅克的血和尿的地板上，断了气。</p>
“第五个人，第六个人。”</p>
从正面劈开。</p>
身体中心被切开的海盗当场死亡。</p>
“第七个人。”</p>
就在他胸口受伤的那一刻，佐克的血溅到了周围。</p>
夏尔跌跌撞撞地后退，背靠着树蹲了下来。</p>
就这样，死去了。</p>
“第八个人。”</p>
“我……不想死……”</p>
“你不会死的，振作点！”</p>
“……妈妈……对不起……”</p>
在臭气熏天的船舱里，被砍得遍体鳞伤的他发着高烧，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</p>
连看一眼故乡的机会都没有。</p>
“第九个人。”</p>
在黑暗中，西托尔跑向埃塞河。</p>
那一瞬间，他的身影将从这个世界消失了。</p>
“十个！已经是十个人了。”</p>
恶心，一股莫名的热量从夏尔的内心深处涌了出来。</p>
“这是没办法的事。”</p>
“什么?”</p>
“我不得不做，否则，要么被杀，要么会有更多的牺牲者。”</p>
“只要你死了，对方就不会死。”</p>
“这……”</p>
可是，怎么会呢。</p>
“如果你死在林加村，就不会有后来的牺牲者了。”</p>
“不对，他们都是些坏家伙。”</p>
“坏？谁？什么事?”</p>
“这……”</p>
“杀人犯。”</p>
面对对方的话，夏尔无言以对。</p>
“你也一样。”</p>
“什么?”</p>
“如果没有力量，就找正确的人来拯救。一旦有了力量，就会理所当然地挥舞。”</p>
“没这回事。”</p>
“你的父母和两位哥哥的确都是很过分的人。不过，你是最棒的……杀了十个人，你一定很骄傲吧?”</p>
真是个说话刻薄的家伙。</p>
夏尔感到恶心</p>
“……这就是你想要的吧?”</p>
“什么?”</p>
“你想要夺走一切，想从被夺走的一方变成被掠夺的一方……就是抱着这样的愿望来到这个世界的，不是吗?”</p>
“那是因为，我前世是那样的，所以……”</p>
“那不是很好吗？因为愿望实现了。”</p>
确实，不管怎么掩饰，自己做的事情都是事实。</p>
但是，那该怎么办呢?</p>
“我不知道，是你自己决定的吧？只要善良就好，是这样吧?”</p>
不，好人要想成为好人，就必须重塑一个正确的世界。</p>
如果不收拾西托尔，乔伊斯就会死。</p>
“可以吗？说这种话……”</p>
“什么？”</p>
“西托尔只是个小恶棍，而乔伊斯却是个拥有神通的少年……如果后来染上了邪恶，那危害会是……”</p>
“不对！不会发生这种事的！乔伊斯。”</p>
“他在村子里模仿盗贼。”</p>
又一次，是事实。</p>
一个简单的事实摆在夏尔面前。</p>
“不是你对，只是自我满足。不是他们的错，只是站在你的对立面，仅此而已。”</p>
没有反驳的余地，夏尔跪了下来。</p>
“明白了吧？你前世所期望的，都是些与你不相称的东西。”</p>
……忍受了好几年的痛苦。</p>
重复着枯燥的工作。</p>
不断接受麻烦的事情。</p>
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受伤。</p>
“只有一次的笑容？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，至少要伸出手来？仅此而已，别让我笑了。”</p>
难道你认为只要交出自己的一切，至少可以买到一分钟的笑容吗?</p>
狂妄自大之极！</p>
即使出卖自己的全部存在，也无法得到任何碎片。自己连这点价值都没有。</p>
从一开始……对，就已经决定了。</p>
“是的，怨恨吧！憎恨吧！诅咒吧！然后尽情地悲伤吧！这样才适合你。”</p>
胡说八道。</p>
这太荒谬了，夏尔不能承认。</p>
“好了……到了送礼的时间了……”</p>
听到这句话，夏尔缩起了身子。</p>
不会吧，不会吧。</p>
“应该已经交给你了吧?来，打开那只手，看看……”</p>
紧握的右手，夏尔为了绝对不打开而使劲。</p>
“……不，住手！”</p>
但是，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，怎么也握不住。用左手按住，于是右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，将左手推开，掌心对着自己，慢慢张开手指。</p>
夏尔看到的是……</p>
“呜……哇！”</p>
……是滴落的鲜红血液。</p>
哪里都找不到漂亮的金黄色颗粒。</p>
只有鲜红的血在不断滴落着。</p>
然后，夏尔依然保持着从心底爬上来的恐怖冲动，继续尖叫着。</p>
“好了，那是你的了！你打算用它来交换？快点端上来吧！”</p>
是吗?</p>
原来是这样。</p>
夏尔不想浪费自己的人生。</p>
夏尔想要相信，无论多么痛苦都是有意义的，都是值得的。</p>
但事实很简单，只是因为自己太软弱，才会一直被欺负。强的话，就像这样，随心所欲。只是立场不同而已。</p>
也就是说，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。</p>
即使献出了自己的一切。</p>
连一个笑容都买不到。</p>
这才是把整个人生的所有努力和优点加在一起，自己也不配拥有之物。</p>
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就是答案。</p>
这只脏兮兮的手，根本不可能握住。</p>
“你觉得内疚吗?那我现在就让你好受点。”</p>
伴随着这声音，虚空中浮现出无数的剑、枪、锤、锯。每一件都很老旧，刀刃都生锈了。</p>
那些东西飘浮起来，突然撞向夏尔。</p>
“噗呲?！”</p>
在腹部、胸口、指尖。</p>
就像在布拉姆城堡里受到的折磨一样，针刺在指尖，炙热的铁锤不停地敲打着夏尔。皮肤被烧得剥落，恶臭扑鼻而来。</p>
“呜啊啊啊！”</p>
“再多一点！再多一点！哈哈哈。”</p>
从那里开始，不断的折磨接踵而至。夏尔大喊大叫，最后喉咙嘶哑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。</p>
与其这么痛苦。</p>
干脆……</p>
这么想着的瞬间，眼前出现了黑色的漩涡。</p>
乌云被台风眼一样的东西吞没。它逐渐加快速度，把一切都吸进混沌之中。</p>
“喂！”</p>
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告诉夏尔。</p>
“你该休息了。”</p>
是吗……</p>
也许这样更好。</p>
去空无一物的地方。</p>
进入真正的安息。</p>
夏尔伸出了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