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聿和赵清珵说话的功夫，撕风就从不知道哪一片林子里冒了出来。</p>
先前马蹄被绊马索伤到了，但用李聿的话来说，那就是撕风的本事的确比赵清珵强一些，过了一夜，马蹄上的伤竟然都开始愈合了。</p>
撕风慢吞吞地走到了李聿身边。</p>
李聿拍了拍脑袋，然后示意赵清珵伸手。</p>
赵清珵不懂什么缘由。</p>
李聿懒得解释，直接抓过他的手腕，然后放在撕风鼻子前，让它反复嗅着赵清珵身上的问道。</p>
然后捏着撕风的耳朵，漫不经心地说道：“记住这个味道了？”</p>
撕风不情不愿地发出一声长鸣，似乎在表达着不满。</p>
李聿拍了拍马屁股，语气重了一分，故意凶道：“不老实回头我就把你的干草丢掉，让你饿肚子！”</p>
马鼻子哼哧哼哧喘着粗气。</p>
委屈地耷拉着耳朵。</p>
爪子在泥地中反复磨蹭，就是不肯走到赵清珵边上。</p>
李聿见状，揪着马耳朵，一只手抚摸着马背，然后低声与撕风耳语。</p>
赵清珵觉得好笑，他没养过畜生，不晓得原来人与马之间也有着与生俱来的沟通和默契。</p>
正当他看热闹似的站在一旁时，趴在马耳朵边上说完话的李聿站起来没一会，撕风就哼哧哼哧地走到了赵清珵边上，拱了拱他的手臂，然后矜持地仰着头，示意让赵清珵摸摸它。</p>
赵清珵有些手足无措。</p>
他抬着手，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。</p>
李聿看得乐呵，最后他踹了踹马屁股，嘟嚷道：“你热情些。</p>
”</p>
撕风一听，果然，蹄子撒得更欢了。</p>
他的头直接供到了赵清珵怀中。</p>
健硕高大的汗血宝马，皮毛竟然这样柔软，赵清珵小心翼翼地摸着撕风的毛发，突然就想起了父亲的坐骑。</p>
虽然品种没有撕风这样名贵，但也是这样听话。</p>
赵清珵还记得，父亲带着阿姐去巡城时还答应自己，等年后开了春，就替他寻一匹小马驹子，让他自己驯马，但得瞒着娘亲，因为赵清珵总是生病，娘亲不肯让他上马野跑。</p>
李聿注意到了赵清珵神色的转变。</p>
默默在心里想着，送一只海东青不够，还要送一匹马。</p>
啧，真费银子。</p>
“你想要引蛇出洞，可以，但不要去有绊马索的地方了，有绊马索撕风施展不开。”</p>
李聿拍了拍撕风的脑袋，“去吧，机灵点，人要是伤了回头没饭吃。”</p>
赵清珵肩膀疼，上马动作艰难，李聿便扶着他的腰，顶了一半的力气将他送到马背上，怕他从马上摔下来，还专门用绳子将他绑在了马上。</p>
“半个时辰，半个时辰后我就会把撕风叫回来，不管蛇有没有出洞，你只有半个时辰的功夫。”</p>
“够了。”赵清珵的神情笃定，“赵昀如果想杀我，只怕天没亮他的人就该在林子里大肆搜捕了，半个时辰，别说蛇，兔子都该出来了。”</p>
说道兔子，赵清珵突然觉得有些可惜。</p>
“哎，要是你的海东青在，春猎定是它夺得头筹。”</p>
李聿这下是真的相信赵清珵对远在辽东</p>
的决充满期待。</p>
他觉得有些好笑，张口说道：“日后有的是机会。”</p>
这一下两人都有些懵。</p>
其实哪里来的日后呢。</p>
李聿马上就要回辽东了，一年半载的只怕也不会来望都。</p>
只不过赵清珵没有点破，他只是笑了笑，然后握着缰绳，轻声在撕风耳边说道：“去。”</p>
呼——</p>
撕风果然是顶级的汗血宝马，身姿如燕，在林间疾驰却宛若平地，步履轻盈，赵清珵坐在马背上，只觉得十分稳当。</p>
事实证明，李聿给了赵清珵半个时辰，完全就是低估了赵昀想要杀赵清珵的心。</p>
在赵清珵骑着撕风走出南山下那片茂密的林子的那一刻，撕风便警觉地扬起了头颅。</p>
林间静的不正常，风紧声烈，躲在密林间的鸟雀在咻的一声轻响起来的一瞬间，叽叽喳喳扑腾而起。</p>
茂盛的古树上落下脚步声，赵清珵握着缰绳，十指缓缓张开又收缩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就在那一瞬间——</p>
他一声大喊：“撕风，跑！”</p>
哗啦——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