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清珵扯了扯唇角，“李聿，回辽东去吧，望都不适合你。”</p>
他的神情嘲讽。</p>
能走的不想走。</p>
想留的留不住。</p>
真他娘的可笑。</p>
“好啊，好啊，”李聿低低笑了出来，他揪着赵清珵的衣领，低头死死望着他，一双眼充斥着愤怒与血色的红，他高耸分明的鼻梁写满了英俊与桀骜，“赵清珵，就当我李聿这些日子，救了一条狗！”</p>
“不对，我就算救了一条狗回来，他也知道朝我摇尾巴讨好我，而不是像你这般，只知道往我后面捅刀子！”</p>
“你在这场刺杀案里面能得到什么好处？弄垮锦衣卫？还是绊倒太子？”李聿失声冷笑，“赵清</p>
珵，你什么也做不到。杀死你全家的锦衣卫你非但撼动不了分毫，你如今见了指挥使还要毕恭毕敬地喊他一声大人！至于赵昀，你更加动不了他，他是太子，是北周的储君，而你呢？你又是什么？赵清珵，你不过是赵家的罪人，你就是陛下如今养在脚底下的一条狗！卑微匍匐，赵清珵，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前途，那我就祝你此生皆能如愿，万、事、昌、隆，步、步、青、云！”</p>
李聿倏地一下松开了赵清珵的衣领。</p>
这突如其来卸了的力道让赵清珵失去了依靠。</p>
他整个人从凳子上摔了下去，狼狈地趴在地上，李聿蹲下身子，与他目光对视。</p>
“赵清珵，那日我在宫中救下你，原以为是捡回了一只偶坠泥淖的伤鹤。”</p>
“可如今我在看，却只觉得是我那日瞎了眼。”</p>
“错将败狗当伤鹤，错把瓦砾认珠玉。”</p>
李聿的目光逐渐恢复了平静，他淡淡笑了笑，“各人都有各人的路，我这样拼命想把你拉回正道，想让你坦坦荡荡地走在望都的大道之上，到头来好像都是在做徒劳之功。”</p>
“就这样吧。”</p>
“你我之间，或许从一开始</p>
就不是同道之人。”</p>
李聿说完这句话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。</p>
“李聿！”</p>
听到最后一句话的赵清珵突然大喊，叫住了已经走向门边的李聿。</p>
赵清珵从地上爬了起来，他沾着水的衣裳早从纯白变为了褐黄，脏兮兮，落魄而又狼狈。</p>
“辽东，你要小心辽东。”</p>
赵清珵说完这话便后悔了。</p>
他扭头，只是又说了一句：“你既决定回辽东，我便祝你此去一帆风顺。”</p>
李聿冷冷望着他，他背对着门，昏黄的光影落在他的身后，在雨幕下成了一片模糊的光圈。</p>
赵清珵看不清李聿的面容，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形挡着门，高高竖起的墨发被风吹得肆意飘扬，一如那一日他被关在笼中押送回望都，李聿骑在撕风之上，意气风发地朝他奔驰而来。</p>
赵清珵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日他不人不鬼地被关在笼中，脚上戴着镣铐，李聿让人把他放出来，然后一脚把他踹翻在地。</p>
其实他挺感谢李聿的。</p>
要不是那一脚，赵清珵可能进了望都都清醒不过来。</p>
他像是一缕飘在修罗道上的游魂，李聿那直冲他心口的一脚，把他踹出了狠意，也把他踹出了生机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