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喜很配合地一竹竿抽飞了一个垃圾桶。</p>
黑衣男表情一凛，也就几秒钟，他就重新变得坦然自若，转而看向地上那男生，「那你准备好钱，我们下次再见。」</p>
他们也就几个人，走的时候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动静，踹墙的踹墙，踹垃圾桶的踹垃圾桶，引起不少路过的学生侧头察看。</p>
他们故意凑上去吓人，「打劫！」把人家吓得尖叫，他们发出恶意又尖锐的笑声。</p>
童喜丢下竹竿，走过去把那摔倒在地的男生扶了起来，「没事儿吧？」</p>
「谢谢。」那男生捡起地上灰扑扑的书包，把书包抱在胸前，缩着肩膀，嗫嚅道，「其实你们没必要帮我，我挨顿打就没事了，你们帮了我，下次他们打我会打得更狠。」他说得很平静，并且说完后转身就走了，像是生怕沾染山什么脏东西一样，瘦弱的身影宛如一只小老鼠很快消失在巷子里。</p>
童喜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，又看向赏南，「不是吧？」</p>
赏南拽了童喜一下，「走了。」</p>
「我们帮他还是我们的错了？」童喜愤愤不平。</p>
「也能理解，毕竟我们没能帮他从根本上解决问题。」</p>
「那需不需要我送他当首富啊？」童喜想起来对方厌恶的眼神，心头憋了口气，忍不住阴阳怪气道。</p>
赏南撞了童喜一下，「做人，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。」他只是想起了江鲫，他不知道江鲫的学生时代到底遭遇过什么，但如果江鲫那时候遇到有人拉他一把，可能结果会好一些。</p>
童喜不理解，「这群人分明就是怕警察的，他为什么不报警？」</p>
「喜宝，」赏南看着童喜，认真地说，「可能在他的认知范围内，根本就没有报警这一说，或者说，他都不知道警察会管这种事情。」</p>
「光头在给出第三种解题思路的时候，你也不知道居然还能用他那种方法解题，不是吗？」</p>
「不同的处境造就了不同的人罢了。」赏南抬手拍了拍童喜的头。</p>
童喜还是觉得有点怄，「我今晚要吃两碗剁椒饭。」</p>
赏南：「……」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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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才打开，赏南还没来得及开灯，童喜就对着空气大喊一声，「我回家啦！」</p>
他喊完之后，没过几秒钟，他放在桌子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，碎了一地。</p>
童喜被吓了一跳，灯开以后，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，「它长脚啦？」</p>
赏南没说话，幸好童喜也只是不可思议地感叹一句而已，并不是真的要求得一个答案。</p>
而赏南恰好知道，应该是江鲫在回答他的「我回家啦！」。</p>
摔的也不是赏南的杯子，而是童喜的。</p>
除此之外，没有任何异常之处。</p>
赏南拿衣服去洗了澡，他洗完童喜就抱着衣服冲了进去，用干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写作业的时候，赏南听见童喜在洗手间里大喊，「为什么这个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啊？」</p>
「南啊，你洗澡的时候也这样吗？」</p>
「没有啊～」赏南往后仰着，毛巾盖在头上，收回视线的时候，他的椅子脚突然往前一滑，椅背径直被推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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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地面。</p>
赏南都做好摔在地上的准备了，意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，他的椅背靠在什么东西上面了，这个东西慢慢把椅子扶正，将赏南整个人都扶了起来。</p>
「江鲫？」赏南轻声唤道。</p>
他自然不可能等到空气回答他的问题。</p>
「谢谢。」赏南握着笔。</p>
「啪」！</p>
童喜刚拿出来的一个新杯子又掉在了地上。</p>
赏南看着地上的碎开的玻璃杯，有点后悔向江鲫道谢，因为江鲫说不了话，就会摔一些东西作为回应，还只摔童喜的。</p>
果不其然，童喜出来之后，发现自己的杯子又碎了，嗷嗷大叫，赏南看着他，「碎碎平安，以后可以用塑料的。」</p>
「好主意。」自从他发现自己和次卧真的是「气场不合」之后，就对这类事情深信不疑。</p>
「先吃饭。」他去门口拿了外卖，「你一份，我一份，我再一份。」童喜吃东西的时候是最高兴的，只不过他刚给自己和赏南发完饭，神色就变得不太对劲了。</p>
赏南歪着头，以便看清楚童喜的神色，童喜太面善，所以脸上如果出现了江鲫才会做出的表情，违和感就特别明显。</p>
几乎不用怀疑，江鲫又来了。</p>
「你好歹让他吃完饭。」</p>
江鲫端着碗往嘴里倒，「我吃也是一样的。」</p>
赏南在想，等会怎么和童喜解释，他的饭不知道怎么的，就进了他的肚子。</p>
「开学开心吗？」江鲫几分钟就把童喜的饭送进了他的肚子里，他擦干净嘴，又用湿巾擦了手指。</p>
它抬眼看着赏南的时候，明明嘴角是上扬的，可眼神确实阴冷的。</p>
「挺开心的。」赏南往嘴里喂着饭。</p>
「你的班主任是谁？」</p>
「乔新。」</p>
江鲫：「她之前也曾是我的班主任。」</p>
赏南的勺子停滞在半空中，「这么巧？」</p>
「她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，我很愧对她。」江鲫垂下眼，表情透露着些许落寞和歉疚，不像是做戏。</p>
「之前我的成绩很好，她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，只是我不争气，后面成绩越来越差，但她却没有放弃我，甚至到我家里给我补课，可惜，」江鲫掀起眼皮，它笑起来，有些顽劣，「我是个坏孩子。」</p>
赏南喂了口饭到嘴里，咽下去之后才说：「我不信。」</p>
「不信什么？」</p>
「我不觉得你是个坏孩子。」</p>
江鲫的表情就是从此刻发生变化的，它歪着头，它将童喜的脖子扭到了极致，如果不是因为童喜是人类，它可能会直接将脑袋掰下来。</p>
这是赏南第一次直面江鲫的面容。</p>
江鲫的身体，一半留在童喜体内，一半却已经脱离了出来，朦朦胧胧的模糊感，它是由气体凝聚而成的，只不过有浅淡的颜色而已。</p>
它伸长了脖子，快要和赏南脸贴脸，它的头发微卷，眼睛大而呆滞，青白的脸色与嘴唇，明显还是十七八岁少年时的面容，它直勾勾地看着赏南，「你好。」它有些艰难地开口，声音晦涩，一开口，赏南便觉得一阵阴冷的寒气迎面扑来。</p>
赏南身体僵直着，「你既然可以现身，为什么……」</p>
「好玩。」江鲫笑起来，眼睛弯弯，像猫咪。</p>
发现赏南并不害怕，他从童喜的身体里完全走出来，童喜一头晕在桌子上，江鲫离开了童喜的身体，但他却没坐在椅子上，他坐在了桌子上，双腿垂在半空中，垂眼看着赏南，「你能带我出去吃几个人吗？」</p>
「不可以。」赏南抬起眼，拒绝了对方的提议，「现在是法制社会。」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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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又怎样，我也是在法制社会下死的啊，」他晃悠着腿，低头一拳头捅进自己的胸口，鲜血汨汨，它惨白的掌心拖着一只跳动着的心脏移出来，「要不要？」</p>
恶灵怎么可能拥有心脏？赏南虽然已经全身汗毛起立，但还是装作淡定的模样，摇了摇头，「我无福消受。」</p>
「但他们都很想要的……」江鲫用赏南听不清的音量喃喃了一句之后，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赏南，良久，它突然散开，又很快聚在了一起，鲜活的心脏不知所踪，它又完好无损了。</p>
「你胆子好大啊。」</p>
「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好孩子吗？」江鲫坐在之前同样的位置，俯下身，在闻见赏南身上味道的时候，它又凑近了些，「你和那胖子用的不是同一种沐浴露，他用的生姜可真是难闻。」说着，它已经准备动手扒开赏南的睡衣衣领。</p>
赏南揪住领口，皱眉，「他叫童喜。」</p>
江鲫在所有人眼中都非常懂事乖巧，甚至连14都说他是个性格温顺的人，可真实的江鲫，为什么会这么恶劣？</p>
赏南拒绝的动作让江鲫直起身来，只很短暂的一瞬间，赏南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，江鲫的头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，顺着赏南的腿就钻到了他的衣服里，很快就领口里扎了出来，化作一团黑雾消散。</p>
那股冰冷的寒气从赏南的腹部席卷了他的全身，他愣着没动，看着江鲫的脑袋重新出现在它的脖子上，江鲫抿唇一笑，有些羞涩，「我喜欢铃兰花味道的沐浴露。」</p>
撇去它的行为和它说出的话，它此刻的表情，其实能和14描述的江鲫对得上，可也只是表情而已！</p>
赏南简直要疯了，他耳朵从耳根红到了耳朵尖，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，「江鲫！」他的脸是白的，被吓白了。</p>
江鲫下意识伸手想去拉惊慌失措的赏南，它的手指却从赏南的身体直接穿过去了，不是没有遗憾的，它收回手，「我吓到你了吗？」</p>
考虑到对方是任务对象，生前想必也吃过很多非人能承受的苦，赏南将容忍度拓宽，缓缓坐下，「还好。」</p>
「你身上好香。」江鲫笑着说道，撇去它不正常的诡异面色和表情，他的语气和声音其实就是一个非常阳光又开朗的少年，甚至听着还有几分真挚。</p>
只不过赏南一看到它的脸，瞬间就不那么觉得了。</p>
一只恶灵，还是别把对方想得良善，毕竟它从头到尾就没做过一件正常事儿。</p>
「谢谢。」赏南的道谢很虚假。</p>
但江鲫很受用。</p>
江鲫又想伸手去摸赏南的耳朵，又穿过去了，它抿紧了唇，「我等会可以和你一起睡觉吗？」</p>
赏南放下笔，有些好奇，「江鲫，你为什么这么黏人啊？」江鲫好像没有对他表现出有什么恶意的样子，反而有些像可爱小狗和可爱猫咪，虽然对方和可爱完全沾不上边，除了它的小卷毛，可成了恶灵之后，小卷毛的作用就不怎么大了。</p>
「我好孤独。」它一直看着赏南，一瞬不瞬，「你的成绩很好，我喜欢聪明的人，讨厌蠢货。」</p>
「我真的好孤独啊，」它又将脸凑近，虽然赏南知道对方仅仅只是一团空气而已，可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，只听见对方继续说，「赏南，我杀掉你吧，杀掉你，你来当我的玩伴。」它的语气是真诚的，想法是恐怖的。</p>
赏南在微微怔愣过后，更多的是觉得江鲫单纯和可怜，「如果我是骗子呢？江鲫，你对人没有防备心……」</p>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就陡然被打断，他瞪大眼睛，清楚觉察出绕着脖子的那一圈有形又无形的东西，它盘绕了自己的脖子一圈，江鲫很快收回了手，但赏南却脑袋发晕。</p>
「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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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能很快杀掉你。」江鲫看着自己的手，它碰不到自己的朋友，如果要碰，只能带着杀意去触碰。</p>
那赏南就会很快枯竭死去。</p>
它暂时还没有杀掉赏南的想法。</p>
它回到了童喜的身体，站起来去给赏南倒了杯水，顺便轻抚着赏南的背，看着赏南慢慢恢复血色的嘴唇，它歪了下头，」甜吗？「</p>
赏南慢慢恢复了清明，「什么？」</p>
江鲫伸手指着赏南的嘴巴，「感觉很甜的样子。」</p>
赏南：「！」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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