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一白墨因为剧烈颠簸,于途中出现意外,到时候迎来的恐怕就是刘彻的怒火了。
他还没有封侯,不想这么快让皇帝失望。
所以还是保险一点,大部分的路程用马车,临近长安再骑行前进好了。
……
大约过了半个时辰
甲士快速回报:“启禀中尉大人,马车已经准备好了,随时可以出发!”
韩安国满意的点点头,道:“好!将此子押入车厢!即刻出发!”
“诺!”众甲士立刻按住白墨被束缚的双臂,押着前进。
“且慢!”一阵苍老的声音从屋外传来。
将要出发,竟然还有人阻拦?
韩安国一脸不悦,对着门口怒喝一声:“何人在外喧哗!”
“大人,是老朽!”
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陈永平的背负下,出现在茅草屋外。
老者一身黑色衣衫,弱不禁风,充满皱纹的手中握着一根鸠杖。
鸠杖上面已经出现了很多青色的区域。
这是原本金色的青铜,永久之后掉了颜色。
老者在陈永平的背负下来到门口,缓慢的抬着头,望着屋内的众人,伸着手,再一次颤巍巍的说道:“大人,且慢!请等一等啊。”
原本态度强硬韩安国,看清了来人的装扮之后,瞳孔猛的一紧,一个踉跄,差点摔倒在地。
他惊恐的看着门口老者的身影,仿佛是一位犯错的小学生面对老师一般。
惊恐不安!
原因无他,老人手中持有鸠杖!
竟然是鸠杖!
他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,身躯微微一弯,作出弯腰姿态,凑上前,小声询问:“老人家,您是此乡的三老?”
“大人搞错了。”老人说话漏气,吐字并不是很清晰,因此韩安国辨析了许久。
“不是此乡的三老?”韩安国眼中闪过一丝亮光,不由得抬起身躯。
却听到老人又言:“老朽是黾池县的三老。”
“轰!”
此话如同万斤巨石,一下子压在了韩安国的身上。
在惊恐万分之间,韩安国被自己的唾液呛到了:“咳咳!”
竟然是县三老!
自己刚才竟然呵斥了县三老,比乡三老还要高一级的县三老!
汉家祖宗之法:以孝治天下,三老掌教化!
昔日高祖曾经颁布诏令:举民年五十以上,有修行,能帅众为善,置以为三老,乡一人。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,与县令、丞、尉以事相教,复勿徭戍。以十月赐酒肉。
三老自始至终,是一个人!并不是三个人!
刚才韩安国呵斥老者的做法,完全可以被判刑!
虽然他刚才只是言语冲撞,并没有肢体上的接触,但是如果张汤在这里,一定判决一个枭首之刑!
没有办法,
这就是祖制!
这就是王道!
自古以来,尤其是三王时期,天子格外重视三老,甚至以父兄养之,示天下之孝悌!
韩安国弯着腰,毕恭毕敬的走到老人身边,挨着陈永平,在一旁助力扶着,亲切的询问:“老人家,请问叫住吾等所为何事?”
老者眼眶湿润,紧紧的握住韩安国的手,不断的摇晃声泪俱下的说道:“大人,听老朽一言,白御史抓不得。他救了吾黾池之地数万百姓的性命,是吾等恩人。您就开恩,放他一马吧!”
韩安国脸色难看,道:“老人家,请恕罪!此乃天子诏命,晚辈实在是无法违背。”
老者的泪水从脸颊滑落,他与韩安国对视,身体颤抖,道:“大人,若一定要逮捕一人,那么老朽愿意代替白御史前往长安。老朽今年九十又三,寿命已所剩无几。愿以自己之性命,换白御史之性命!”
白墨望着老人,眼角也有一些湿润,急忙弯着腰,郑重一拜:“老人家,墨惭愧啊!”
“啊!您!”一旁韩安国顿时心中大惊,脸色惊变,扶着老人的手更加用力,“您已至鲐背之年了?”
老者悲鸣一声:“大人,请您放过白御史,把老朽抓走吧。”
韩安国身体猛的一颤,不由得跳了一下,急忙摆手,道:“使不得,使不得啊。老人家,您别为难晚辈了!晚辈真的做不了主啊!”
开玩笑,一位鲐背之年的老人,他敢动一下试试?
不用刘彻发话知罪,恐怕还没到长安,就被沿途各地的百姓用菜叶子丢死了。
“永平!”老人用力浑身力气,呼唤一声。
陈永平急忙小声回应:“老祖宗,吾在。”
“老朽惭愧,要让汝受累了。咳咳咳……”老者咳嗽了一声,低声呢喃,“白御史对吾黾池有恩,吾等不能辜负他。今日,只要这位大人不放人,那么汝就背着老朽一直站在这里!”
老者越说越激动,
“咳咳咳!今日,要么放人,要么就踩着老朽的尸体,走出这一间屋子!”
陈永平急忙回应:“诺!”</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