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沅沅，”他说。</p>
而后，他微微一笑，动了动唇，没有声音，她却读懂了。</p>
她泪落滂沱。</p>
她想起那日大师对她说的话。</p>
生死为此岸，涅槃为彼岸，烦恼是中流，般若是船笩。乘般若船笩，越烦恼中流，离生死此岸，到涅槃彼岸，这个过程都在我们当下的一念完成。</p>
一念完成吗？</p>
不悲不喜，来去从容。</p>
姐姐说得没错啊，太多人因她而死了，她如何活得心安理得，又如何能过得快快乐乐？</p>
罢了罢了，不就来去从容嘛。</p>
她望着海棠花幽幽一笑。</p>
转身，奋力推开黑衣人，纵身一跃。</p>
来去从容。</p>
来去从容......</p>
她只听得到风声，听不到身后的叫喊声。</p>
终于，她可以离去了吧。</p>
终于，结束了。</p>
他闭起眼，叹息。</p>
（上完）</p>
大雪一连下了十数日，厚重的几欲将屋顶压塌。</p>
连日来皱紧的眉头，终于在此刻有了舒缓，“你的夫君没有生命危险了。”</p>
龙晶愣了愣，张着口准备解释，终是将解释的话吞了回去。</p>
大夫站起身，又道，“你的腿伤要也注意，不要落下病根。”</p>
龙晶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李弘暄，点了点头。</p>
“谢谢大夫。”</p>
“也是你们命大吧，”大夫一边收拾药箱，一边摇头，“碰到山匪伤成这样还能活！”</p>
她没想到从那么高的崖上跳下来真的能挂在树枝上。</p>
她更没想到李弘暄伤成这样亦会跟着她跳下来。</p>
也真是命不该绝，他们被猎户捡到，带回了家。</p>
她只告诉他们，花灯节回家路上遇到匪徒，一路逃到崖边，穷途末路。</p>
送完大夫，龙晶回到床边，替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。</p>
这个人，她真是看不懂。</p>
她坐了下来，伸手探了探他的额温，终于不烧了。</p>
她将薄布沾了水，给他润唇。</p>
门吱的一声又开了，猎户大叔推门进来，掸了掸身上的雪，习惯性地扯着嗓门，“丫头——”</p>
龙晶赶忙放下手里东西，站起身，准备出去。</p>
大叔已经走了进来，视线触及床上的人，突然意识到声音太大，惭愧地压低了声音，招了招手。</p>
龙晶迎了上去。</p>
“看，”大叔从怀里掏出几个野鸡蛋献宝似的。</p>
龙晶接了过来。</p>
“你夫君啊，流血太多，我看能不能给他猎头野猪去，”说完又转身出了门。</p>
龙晶笑笑，回过身，李弘暄就躺在床上静静地瞧着她。</p>
他醒了！</p>
她立刻扑了上去，又想哭又想笑。</p>
“你终于醒了。”</p>
他轻轻嗯了一声。</p>
两人沉默。</p>
“沅沅。”</p>
龙晶抬头，“要不要喝水？”</p>
他眨了一下眼，“好。”</p>
“大夫说你度过危险期了，”她这次换了小勺，舀上一点儿顺着他的嘴角缓缓地滴进去。</p>
“但你这伤太严重了，现在依旧不能乱动，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告诉我，我来帮你，”说完，又补充道，“有些是需要忌口的。”</p>
他很乖觉，“好。”</p>